陈冬梅站在小老陆蔡氏边上往门口张望了下:“四郞也去了?”
“四弟没去。”陆琥回答了,心里叹了口气,四弟不知道去哪玩了,回头家里又要吵了。
陆珍早等不及了:“爷爷,能不能先开饭,这干了一天的活早饿死了。”
“就知道吃,中午没吃?”陆李氏教训了声,眼睛去看徐惠然,“饭好了吗?”
徐惠然低下了头:“我跟着三嫂去捡稻穗了。”
现在徐惠然想起前世,农忙的时候就是她带着蚕姐在厨房里准备一家子的饭菜,还包括帮工的。
陆源对儿子、孙子抠,可是对佃农、长工、短工这些却不抠,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老陆蔡氏对儿媳妇、孙媳妇抠,对佃农、长工、短工也抠,就怕给做得太好,让那些帮工吃得不想干活。
那时的徐惠然真不容易。太久了,徐惠然都有些忘记,现在想起来,这一天不在,不光长了见识,也避开了这些为难。
“那晚饭没人做?”小陆蔡先叫了起来,“五郞媳妇,你怎么不做饭,倒出去了。”
明明陈冬梅在家,陆家的人却没一个敢问,似乎这事就该问徐惠然。
徐惠然肚里有气,却不能发作。她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才轻声辨解:“我是看大嫂和三嫂在地里那么累,而且爷爷也说过稻穗是家里的口粮,家里还有四嫂在,我才跟着三嫂去了地里。晚饭还没做,那我现在就去做。”
徐惠然走了出去。离开这里,做饭再累也比听这些人教训她,再说最后不还是得去做。
陆琥碰了下刘玉秀。刘玉秀也跟着去厨房。
看了眼徐惠然的背影,陆璟开了口:“二婶,她才进门,不懂的地方多。不过今天她也是好心要帮忙,地里拾稻穗也不是轻松的活。”
旁的人不说,杨如春第一个就同意,弯着腰拾一天的稻穗确实累,这时故意用手托着腰:“真是累,这腰都要断了。”
陆珍也同意:“五弟头一回割稻谷就不知道悠着点,害得大家都累。哎哟,我这腰要断了……”
陆璟依旧对小陆蔡氏和陈冬梅说:“今天的事,也是她没有考虑周全,日后还要麻烦二婶和四嫂多教教她。”
陈冬梅扭了扭身子:“怕五弟妹不乐意听我的,这事还是三嫂教吧。不然明天又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好呀。”杨如春一口答应,又笑了声:“四弟妹,明天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玩吧,弯着腰还给太阳晒着挺好玩的。哎哟,四弟妹脸上的粉怕是要花了。这什么粉,瞧着挺好的,回头我也让陆珍给我买。”
陈冬梅鄙夷地看了眼杨如春:“三嫂,这粉是京里来的,你买不起。”
厨房里,徐惠然、刘玉秀再加上蚕姐和陆妈四个人忙着。不光要做陆家人的饭,还得把帮工的做出来,尤其是在累了一天的情况下。
幸好蚕姐力气大,拿个大锅铲炒着菜一点不觉得吃力。
徐惠然切着肉,都是大块的,还都是膘多的。
刘玉秀看着心疼又怕老陆蔡氏怪起来:“弟妹,这肉是不是切得大了。”
“不大,肉一烧要缩的。”
“那也这肥肉也多了吧。”
“瘦得要烧得慢。回头晚了,万一爷爷、奶奶怪了……”徐惠然看着刘玉秀。
刘玉秀不说话了。晚了,帮工们吵起来,还是会挨骂。反正徐惠然切的,到时就当不知道吧。
晚饭端了上去,老陆蔡氏一看碗里的肉,眼睛就睁大了:“给帮工的也是这样的?”
“是呀,奶奶。来不及做两样的,就做了一样。”徐惠然乖巧地答。宁可让老陆蔡氏不满意,也不能让陆源不满意。
老陆蔡氏、陆构和小陆蔡氏的肝都疼了。
第19章 洗澡水
一大碗的肉,白多红少,油汪汪的。江南吃鱼虾平常,也就过节才会杀猪吃肉。
这些肥肉能熬出多少的油来,老陆蔡氏的肝真的疼,牙齿在嘴里来回错,紧紧攥着手里的筷子,咽了口水,艰涩地问:“他们那碗菜也跟这碗一样多?”浑浊的眼睛像把刀子一样盯着身上没二两肉的徐惠然,恨不得剜下几斤肉来补偿下。
徐惠然瞧了眼已经给吃得去了尖的红烧肉:“爷爷说过,不能让村子里说陆家小气,光使唤人不给吃饱。我就想着家里人少吃点,总好过给外人笑话了。今天饭已经晚了,他们原本肚子就饿,要是再不肉多些,怕他们会觉得陆家小气。”
老陆蔡氏猜着,徐惠然不说比这肉多还是少,定然是多的。五郞的媳妇也太胆大妄为了,仗着娘家就敢这样,今天不把规矩立好了,日后还了得。
老陆蔡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要做时为什么事先不问问我?你一个才进门几天的媳妇就这么自作主张了?”
正吃得欢的一个个把筷子停了下来,可看着菜又实在想夹,尤其是干了一天活的几个。看着一桌子菜不能吃,是最难受的,尤其对于小孩子。
茁狗子舔着嘴唇上的油,眼睛望着桌子中间的肉,手往前伸:“娘,给我夹肉……”
刘玉秀压低了声音警告:“吃什么,过会儿。”
“我要,我要,我要吃肉,我要吃肉……”茁狗子扭了起来,大嗓门地哭闹起来。做为陆家唯一的孙子,茁狗子觉得他有这个权利的。
茁狗子一哭,把气氛就给变了。
饿慌了的陆珍趁机夹起了块红烧肉,递到茁狗子跟前:“狗子别哭,三叔给你吃。”
茁狗子一口就把肉吞了下去。
刘玉秀眼睛看着陆源和老陆蔡氏,嘴里说着:“这么行……”
陆源心疼重孙子:“五郞媳妇以后多问着些你婆婆,今天的事就算了,别把小孩子饿到了。”
陆珍吃着,嘴里不忘夸声:“五弟,弟妹的手艺真不错,好吃,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