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让店小二上了茶,从柜子里拿出账册和银票来,要跟徐惠然结账。徐惠然看了看,跟自己记得账数目对,便让蚕姐收了银票。
看徐惠然的事已经完了,陆璟把王掌柜送的一百两银票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王掌柜脸色变了变,又笑了起来:“这只不是点小意思,秀才莫怪。”
“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礼太大了。这样子,之前县试、府试和这次的合一块,我就收一半,另一半掌柜收回。”
王掌柜看着桌子装着银票的荷包,笑了:“既然陆秀才这样说,那我就收回。”把荷包一拿,冲着陆璟一拱手:“王某不才,不过一商贾之人,虽不能说阅人无数,却也称得上走南闯北。就凭跟陆秀才的这几次交道,王某佩服,陆秀才果然是人中龙凤,入相拜阁指日可待。”
陆璟含笑不言。
为了兑现进门时的说词,陆璟真给陆源、老陆蔡氏、陆李氏挑衣服料子。挑的时候,陆璟不时问徐惠然的意见,外人看来,就是一对恩爱小夫妻。
最后,陆璟瞧上了一块月白的素缎,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在徐惠然的身上比了比。
徐惠然肤色白,给月白一衬,更白更娇了。
王掌柜忙在边上说:“这颜色也就奶奶能压得住,前儿有个女客来,也想买,可一试,脸就成了黄里透黑了。”
“那就买了。”
“相公,我还有新衣服呢。”徐惠然拒绝着。
“天要冷了,正好上面做个披风,里面再配一件你新做好的娇红色的夹衣,下面再做条秋香色的裙子,回头我去县学时你穿上。”陆璟想好了。
徐惠然听到“娇红”,就知道陆璟的意思了。那块料子快一年了,她还放在箱子里呢。这个地方不好再说,她只能由着陆璟了。
陆璟半眯着眼看徐惠然,他可是等了要一年,都没见徐惠然穿上那块料子做出来的夹衣。这回应该能看到了吧。
王掌柜让店小二赶紧按陆璟说的把月白的素缎和秋香色的素布给剪了,包好。
这几块料子,王掌柜要送,陆璟不肯。最后王掌柜算了半价。陆璟不再推让,让蚕姐付了钱,拿上料子出了门。
杜阿福已经船从徐家那里驶了过来,就在“王记布铺”的码头那等着。
王掌柜一直送到码头,看着陆璟柱着拐杖,一瘸一拐,还忘伸手扶徐惠然上船,就琢磨有船不坐为什么走过来。
徐家到这的距离可不算近呢。
王掌柜等陆璟的船一走,就跑回了“王记布铺”跟店小二说:“赶紧去打听下,陆秀才的腿是怎么瘸的。”
店小二不明白:“这跟咱们有关系?”
“有大关系了,快去。”王掌柜催着。
店小二在外面转了一圈,花了小半天的功夫终于打听清楚了,回来跟王掌柜说:“说陆秀才的脚崴了,是因为从马下把他哥哥陆家四少爷救出来的缘故。”
“这就对了。”王掌柜一拍手,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走过来的。”
“那不是为了买布和结账。”
王掌柜瞪了眼店小二:“笨,笨,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这脑袋才能都想明白。”
陆璟陪着徐惠然回娘家。陆构也没闲着,去了女儿陆乞秀的婆家。他得趁陆璟不在家的时候去。要是给陆璟知道了,怕不知道又想出什么坏主意来。
陆乞秀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陆构来了,迎了上去:“爹,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公公,在不在?”
“在呢。”陆乞秀往屋子里看了看,把陆构往边上拉,“爹,五弟真中秀才了?”
“嗯。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陆构心里气。
陆乞秀“哦”了声,松开了陆构的袖子:“留下吃晚饭吧,我去加两菜,再给爹温壶酒。”
“不用,我说完就走。”陆构得赶在陆璟回家前回去。
“那你进去吧。我只拿两碟小菜,温壶酒来。”陆乞秀去了厨房。
陆构进了屋。
张泰和正在逗三岁的孙子猪毛呢,看到陆构来了,忙招呼:“亲家怎么来了?”
“这不是有事来跟亲家来说。”陆构坐了下来。
“什么事呀?”张泰和嘿嘿笑了起来,“你家现在可是不错了,哪个人不羡慕你家。你们家五郞中了秀才,以后我还得仰仗你们家呢。”
“亲家,快别说这话。真是没脸臊得呢。”
“怎么了?”张泰和不明白。
“唉,那孩子在家……不提了。”陆构叹了口气。
张泰和皱起了眉头:“五郞不好?”
“唉,你让我这当叔叔的怎么说,到底是我侄子呀。”陆构长叹了口气,“以后还不知道我们陆家会怎么样呢。”
“这事,你得说说。我可是本里里长,本里的风化民风可不能含糊了。”
陆构摇了摇头:“亲家,这事你让怎么说,我可是他叔叔。只希望以后能改好吧。唉,真是没办法。”
张泰和想了想,拍了拍陆构的肩膀:“亲家,放心。”看到陆乞秀端着小菜和酒进来,“来,咱们俩喝一杯。”
酒喝了两杯,陆构吞吞吐吐说了陆璟目无尊长,不把他这个叔叔放眼里,也不把哥哥当回事说了个含糊。
张泰和听着就觉得得去打听下。真这样,跟县令说了,把陆璟这个秀才给撸了,哪能让这样的人成为国家栋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