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天她为了霍仲南的事跑上跑下,与其说是为了自己,不如说也是为了父亲——
帮霍仲南,也是帮于大壮减轻仇怨。
于休休将头低下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个不重要。”
“是我。”于大壮微微叹气,沉声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于休休眉头紧蹙着,看着他不吭声。
于大壮问:“你已经猜到了吧?”
不是猜到。是知道。
于休休莞尔,“我永远相信爸爸。”
傻孩子。于大壮心窝微酸,看着闺女有内疚又有无奈。
他怕影响孩子的感情,愿意为过去的事情买单,却无力去改变些什么。
于大壮苦笑说:“当年我不懂事,太冲动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什么事都要讲个天公地道,还爱出头。做这件事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干了好事,抓了坏人,后来渐渐发现有点不对,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了……阿南的爸爸会遭遇那些事情,对当时的我来说,真没法预料,还有你姑婆,正是因为内疚,我才收留了她,把房子让给她住,每个月固定给她打钱……”
说到这儿,他看着于休休,扯了扯嘴角。
“唉,爸爸说这些,也不是为自个儿辩解,我对不起老赵,对不起阿南。是我害了他,害了他们一家。”
于大壮说完长长一叹。
那憔悴的神态,仿佛突然老了十岁。
于休休心疼,揽住他的胳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爸爸。你相信他了?”
“什么?”
“如果他爸爸确实做了那事,那你没有做错,你说对不起,是不是……”
于大壮盯着女儿,沉吟。
好半晌,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他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对待。那些是因为我,如果我冷静点处理,不会对他,和你姑婆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于休休哦了声,“你别难过,姑婆没有怪你。至于霍仲南,我会向他道歉的。父债女还。反正我这辈子都是他的人了,让他看着办吧。”
“……”
这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于大壮轻轻撸她脑袋,“爸爸不难过,就是怕阿南这孩子钻牛角尖……唉。你还记得那天,我和阿南在咱家书房里谈话的事情吗?”
于休休记得。
那天,两个男人关在里面聊了许久。
出来后,谁也不说谈了什么。
于休休一直以为谈的是她的终身大事,没好细问。
不曾想,于大壮却说:“谈的就是这件事。”
看于休休吃惊,他皱皱眉头,说:“阿南开诚布公地找我谈过,问过我当年的事情。那天,我就向他承认了自己当初用了错误的处理方式,事后,也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他也坦诚地对我讲过他的矛盾,愤怒,挣扎……”
于休休瞪大眼,看着他。
于大壮说:“谈到最后,他说,他没有办法放弃你。哪怕你是我的女儿,他也愿意试一试,和命运打个赌……”
“爸爸。”于休休眼眶发热。
“乖。”于大壮拍她后脑勺,“我们约定不告诉你真相。也约定了男人间的事情,由男人自己解决,不让你知晓。因为你是我们共同的,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休休。”
“爸爸。”于休休抱住他的胳膊,小狗狗似的蹭了蹭,“你是我最爱的男人。”
“又哄你老子。”于大壮嘿嘿冷笑两声,弹她脑袋,想想,又默了片刻,“爸爸也曾经担心过,阿南放不下仇恨,担心他接近你的真正想法,甚至一度对你们的感情有所顾及……但是沉船的事,我不信是阿南做的。”
尽管群里群外,于家村人都这么在传,也有很多人特地找到于大壮,向他告小状,包括说霍仲南的游轮上有数不清的美女,还有一个和他纠缠不清搂搂抱抱的混血美女,他仍然愿意相信。
“爸爸,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于休休感动了,吸着鼻子,“他们都说是他,都去作证诬蔑他们,一个个拿了他多少好处,转眼就恨不得他去死。只有你相信他,你是最伟大英明睿智的父亲!”
“少给老子戴高帽子。”于大壮声音洪亮,这两天情绪不佳,嗓子有点哑,可这一吼,仍是气势十足,“我不是信他。我是信我女儿。”
“信我?”
“我闺女的眼光,不会那么差。”
于休休对此不认同,嗤了一声。
“不差,我能遇上唐绪宁?”
“他啊?唉。”于大壮叹息一下,忽然说:“下午你陪妈妈到处转转,我去看看你唐叔。”
于休休沉默。
他和唐文骥的交情,几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