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残酷、又那么变态。
……
病房里,警员已经上去了。
唐文骥在生病住院,不能直接羁押。医生告诉警员,昨天他的儿子过来,父子俩好像发生了不愉快,当天晚上,病人的情况就恶化了。他是因为反复发烧腹泻申请入院的,反复发烧腹泻几日,原本有了起色,突然又严重起来,高烧到了39.5度,整个人瘦了一圈,双眼凹陷,几乎脱形,那双手伸出来枯柴一样。
病来如山倒,他这座山倒得也太快了。
警员在里面问情况,于休休和于大壮不好靠近,在外面等。
唐文骥的样子很是虚弱,说一口喘十口,似乎随时会没了性命,而且在警员询问时,他常常意识混乱,前后言语不一致,一个问题反复问,每次答案不同。陪伴在侧的医生告诉警员,病人的基础疾病不少,很多老年人的常见病他都有,而且,还有老年痴呆症的倾向。
最终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医生建议警员要人性化办案,此时病人情况不佳,即使是犯罪嫌疑人,还是应当以治疗为先。
唐文骥是缴纳了足够的保释金保释出来的,现在案情虽然有了新的进展,但这般情况,仍然不适合羁押,警员也是无奈。
这是一个法律制度与国内完全不同的国家,于休休看着警员离去,再看病房里的唐文骥,内心莫名升起恐惧。
那是一个病重的老人,
可她觉得他像是武侠里深谋远虑的顶尖高手。
他早就吃透了社会规则,游走其间得心应手。
什么样的人,该怎么应付,他比谁都清楚。
“老唐。”
于大壮在门外等半天,憋的那口气,终于吐出来。
看到他,唐文骥虚弱地抬起头微微一笑,似乎想坐起来,试了几次不能够,最后还是在护士的协助下才完成了这个简单的动作。
这看上去就是一个可怜老人呀。
于休休满心不是滋味儿。
她和苗芮一起跟在于大壮的背后,默不作声。
不曾想,唐文骥还朝她笑了下。
“休休和苗芮也来了。”
他声音沙哑,听上去一如往昔般和善。
“你好点了吗?”于大壮上前握住他的手,双眼通红,“你别动,要什么就跟我说。”
于休休:……
她这时才明白,于大壮那么匆忙的原因。
并不是她以为的他知道了唐文骥犯案,而是唐文骥给他打电话,说马上就不行了,叫他来见最后一面。
怪不得把他急成那样。
“我……没,没事。”唐文骥摆手。
于大壮踌躇一下,“你都病成这样了,警察还来找你做什么?”
唐文骥笑,“还不是那件事……”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于休休的脸上,似乎难以启齿,“阿南这孩子啊,仇心不灭,恨咱们呐。唉。”
用了“咱们”这个词,不经意就把于大壮拉入他的阵营。
这让于休休十分不满。
“唐叔。话不能这么说,我从没听霍仲南说过他恨谁。他不是记恨的人,否则,唐叔也不能活到现在。”
在父亲面前,她言词有顾及,主要她也不是警察,不能直接下定论,只是委婉地暗示他,自己什么都知道。
唐文骥面色一变,猛烈的咳嗽起来。
于大壮着急上火,不满地看了女儿一眼。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爸,不知道的人是你。”于休休的眸底,浮动着怒气,“警察不会因为谁说了什么,就随便冤枉好人的。要是霍仲南可以只手遮天,就不会被羁押到现在还出不来了。”
转而,她又笑着看唐文骥。
“不像唐叔,说保释就能保释,有的是办法呢。”
她话里极酸,是打趣,也是讽刺。
“休休。”于大壮瞪她,对苗芮说:“你陪休休出去走走,我和老唐说说话。”
苗芮眼儿一挑,“说呗。什么话是我和休休听不得的?”
“……”
于大壮头痛。
女儿还能假装凶一凶,媳妇儿怎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