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眼神中透着绝望,雍淮已经不耐烦了起来,“你自己买没买都不记得了?”
正焦急间,李文灵光一闪,“啊,臣知道了。”
“所以?”雍淮停下批阅,挑眉问道。
李文额头上冒出冷汗,纠结了半晌,直到他肯定自己再不说话太子已经要揍他的时候,方道:“我可能、可能跟那个首饰一起落在宣平县主那了......”
话音甫落,雍淮的面色陡的沉了下来,只扫了李文一眼,便已令他如坠冰窟般难受,浑身阴冷冷的,几乎要窒息一般。
崇政殿内沉寂良久,雍淮淡声道:“自去领罚。”
“是,臣告退。”李文稳了稳心绪,拱手告退。
一出殿门,李文便止不住的喘气,暗道自己今日做事怎么这般糊涂。
鹤鸣院中,趴在窗台边,就这微弱的日光将那本书歘歘歘的翻完了。
越往后看她越心惊,越往后看她越生气。等到《最爱光顾的小食店》被她整本看完后,小姑娘火冒三丈,蓦地将书往窗台上用力一扔,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真是一派胡言!”
“姑娘这是怎么了?”阿江正好端着水进来要给她喝,便听到她这颇为恼怒的声音,光是听听就能知道她心里憋了多少火了。
南知意将那本书甩到阿江面前,“你看看,也不知道是谁写的,真是太过分了!”
阿江不明所以,拾起书细细看了起来,“这是什么?”
南知意尤为不解气,又道:“这上面居然说我最喜欢的糕点店是云雀轩,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最喜欢的糕点店明明就是素云斋,这个云雀轩都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我听都没听过,气死我了!”
阿江也正好看到了她说到地方,抽了抽嘴角,安抚道:“想是这写书人胡乱说的,他们外面那些人,能知道些什么,不就只能靠自己编了?指不定是他自己爱吃这个云雀轩,就以为天下人都爱吃了。”
南知意气咻咻的坐在那,手里握着的一根床柱子几乎都要被她给捏断了。
“上次我还是听院子里洒扫的小兰说的,她家那些亲戚说我们这样的人家最爱去城东那家店订衣服,搞得那家店子生意好得很,她都笑了老半天。”阿江将书放下,走到窗边来安慰南知意。
蓟北王府是有自己的针线房的,哪会需要去外面找人来做衣裳,就是布料也无需从这种小店买,要么是宫中赐下的,要么就是从江南三局买的。
南知意冷哼道:“给我查,究竟是哪家书局在卖这种书!”
这小祖宗发了话,阿江也不敢怠慢,急忙领命下去了,南知意又拿起书看了一遍,拿笔在那些写的乱七八糟的地方做好了批注,准备到时直接将这些拿出去对峙。
南知意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第二日一早醒来,小姑娘尚且迷迷糊糊的,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阿江几人端着水盆、巾帕等物进来服侍她洗漱,一面给她擦脸一面说:“姑娘,卖这本书的书局找到了,只有城西那家昭明书局有卖的,跟凝翠楼在一条街上。还有那个云雀轩,是两月前才新开的糕点铺子。”
南知意拿着帕子往脸上胡乱摸了摸,冷笑道:“去昭明书局!”
小姑娘领着人马一路杀到了昭明书局,这书局里头时常还有古籍珍品,南何维时常来这家书局买书,连带着南知意也跟他一起来过不少次,店主是识得她的。
“县主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这了?可是要买书,还是替长孙买的?”她这样大的阵仗,店家老远就瞧见了,匆匆迎了出来,脸上笑容灿烂极了。
南知意抿着唇,也不说话,就将那书举到店主面前晃了晃,“这书可是你们家卖的?”
店主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又赔着笑脸道:“县主,这也不是我们一家在卖啊,别说这京城里头,就是整个顺天府都有不少。”他说着将南知意引了进去,指给她看书架上摆着的书。
南知意一眼就看到了一溜的跟她有关的。
店主脸上仍旧带着讪笑,半天不敢抬头看她,眼神不住地往旁边瞟。
“所以这书究竟是谁给的?我竟不知我什么时候爱吃什么云雀轩了,万一有人吃了觉得不好吃,岂不是还要说我品味不行?”南知意沉着脸问道。
店主支吾半晌不敢答话,最后在南知意的威逼利诱下,方才吐了实话。
这书就是云雀轩送来的稿子,让他们印了卖的,云雀轩不仅不要钱,还倒贴了一笔。往常店主还让人审一审书的内容,生怕有违禁的或是乱写的内容,砸了自家招牌。第一次碰到这种出书还倒给钱好事,当即喜不自禁,审都没来得及审就匆匆印了出来。
南知意得了消息,从昭明书局拿了几本书后又往云雀轩冲去,两家铺子就在一条街上,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云雀轩门口。
云雀轩外门庭若市,不知多少人在排着队,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县主过来了”,众人齐刷刷抬头看过来。
店内的人也被惊了出来,正要迎上来招待,就发现南知果果意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身后还带着无数扈从。
南知意沉着脸,径直进了店内,将拿几本书甩到店家怀里,“说吧,谁写的?”
店家哆哆嗦嗦的扫了一眼封皮,呼吸几乎都要凝滞了,“县主,这是什么书?我不识字,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啊。”
“生意还挺好啊。”南知意见他还不肯说实话,便道:“你若再给我装傻,信不信我这会就让外面的人都知晓?”
店家大呼冤枉,“县主,我这就是个小本生意,哪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南知意左手执马鞭,在右手手心中轻轻敲打,一下下的,敲得店家心脏怦怦直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答,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这店开不下去,你可知你这位置上家店是怎么没的?”
这家店面的东家同南知意还是老熟人,原是郑四娘的嫁妆之一。两家退亲后,南家将大部分聘财都收了回去,律法虽规定男方退亲不得要回聘财,这样的特殊情况却是不算在内的,就算朝廷管这事,郑家也没脸不退。南家为了彰显自家气量,只退了大半,还留了少许在郑家。
事后,南知意越想越气,心疼自家无故破了这么一大笔财。而后辗转打听到这个铺子是郑家给郑四准备的嫁妆,是个卖脂粉的铺子,生意好得很。她便隐晦的向外透露了几分,来这买脂粉的贵女们便少了,这家店生意愈来愈难做,没几个月就倒了,只得租给别人开。如今收租虽也能赚一些,到底跟从前她自己开脂粉铺子的时候不能比。
店家吞吞吐吐许久,方才一横心,说了实话:“县主,是我们做了糊涂事,还请县主莫要降罪。”
这店家的二儿子不过二十来岁,正是在书院读书的年纪。
原是他与同窗去书局买书时,见到了些类似的书,自家又恰巧将店子搬到京城来了,便想着效仿那些书,写了本探讨顺天府小食店的。小食店这本书中又主推自家的糕点店,几乎要将招牌都历数一遍。
那人怕书局嫌他胡编乱造不肯卖,干脆给书局塞了一笔钱。自刊行以来这些天,云雀轩知名度大大提升,从京城各处赶来卖糕点的人络绎不绝,着实赚了不少。
南知意冷声道:“给你一天时间,将书局的书全部撤回来,以后都不许再乱写。明日我要是还能在书局看到这本书,我饶不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好意思啊小可爱们,我放存稿箱往里设置时间了。
南知意:这是污蔑!污蔑!别人会觉得我品味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