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最后,她还是硬气地跑了。
周徐礼目光顿了好半晌,隐隐笑出声,“你想我怎么罚你?”
陆宜宁站到他面前,微仰起头看他,正准备说话,办公室里的灯“啪”又灭了。突然陷入黑暗,嘴边的话语全部咽回去。
“周老师,”她心里的感受描述不清,甚至有些一言难尽,“你们办公室都是用声控灯吗?”
周徐礼掏出手机,屏幕散发出微淡的光,“你叫一声试试。”
陆宜宁从善如流,乖巧地“叫”了一声:“——啊!”
黑暗并未褪去,随着夜幕逐渐降临而漫入整间屋子。
陆宜宁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再回荡,冲入耳中带起一阵轰鸣。余音过后,略带气音的笑声在耳畔响起,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她看到身边的男人笑得弯下腰,领带一晃又一晃。
陆宜宁面无表情转过身,“我帮你系领带,就算你罚我了。”
周徐礼笑了好半天才直起腰,未来得及说话,她已经伸手捏住他的领带。
起初动作很细致,慢慢捋平布料上的褶皱。
到最后,几乎是凭感觉,动作越来越快。
陆宜宁继续面无表情,“系好了,再见。”
脚步快到他抓不住她,等反应过来,房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周徐礼捏了捏发涨的眉心,嘴角的笑意没褪去,等了片刻,办公室的灯重新亮起。应该是学生用了违规电器,导致的暂时性跳闸。
他走到镜前,看到脖颈处的领带。
“……”
一根绳系成蝴蝶结,生怕他会解开,最后用非常狠的力道将领带系成死结。
这是小小的,报复他呢。
-
第二天,陆宜宁到工作室的时间比往常要晚。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试图把丢人的记忆全部清除,四点钟勉强睡过去,七点一刻被闹钟叫醒。
林晋安对外面格子间的员工比个手势,暗示他们老板今天低气压,不要上去自讨没趣。
然而,自讨没趣的人总是自己送上门。
上次小鲜肉的经纪人眼见往上事态发酵太过严重,不少黑子拿西索老板的话语做说辞,一度将小鲜肉不敬业的话题顶到热搜前列。
“您敲门进去就行。”林晋安指了指办公室,忽然想起来,“您买保险了吗?”
经纪人摸不到头脑,“买了的,近些年暂时不打算买别的保险。”
“放心,我没打算找副业卖保险。”林晋安压低音量说,“就是我们老板今天心情不好,您要是出来缺胳膊少……不是,受了惊吓,我们担待不起。”
经纪人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敲开办公室的门,生无可恋走了进去。
陆宜宁正在修片,正好是周徐礼那张,她拖着下颌漫不经心敲键盘,鼠标移动到他脸上。面前掩下一片影,她抬起头,“您有事吗?”
经纪人摆出一副求人的姿态,“是这样的,我这次来是想请陆小姐代表西索发个声明,最近我们家的那位被黑的太惨了,黑粉们大多是看了您的直播……”
哦,来兴师问罪的。
陆宜宁语气挺冲:“所以您是在怪我咯?”
经纪人汗涔涔,“不是这个意思,直播说什么是您的自由,但是我们也需要维护自身形象。”
“既然说什么是我的自由。”陆宜宁若有所思道,“那您家那位被黑,和我有什么关系?”
“……”
“既然没有关系,您出现是不是太多余了?”
“……”
陆宜宁唇角微微一弯,打通内线通知外面候着的助理:“林晋安,送客。”
经纪人紧忙拦住她,掏出手机调出准备好的截图,“陆小姐,您也要为自己的声誉考虑,为西索的声誉考虑。我们家阿颂的粉丝一千多万——”
陆宜宁表情寡淡,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我?”
有不少粉丝在网上攻击西索工作室,主要是攻击陆宜宁。
然而本人长了张比圈内女明星还天然的脸,粉丝们一贯攻击长相的卑劣手段没法用,只好开始无脑黑。
陆宜宁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她非娱乐圈的人,又不喜欢交际,和她合作过的艺人各个好评,根本不需要刻意包装营销。
经纪人试图用人数拼胜负的念头打消,只能回去想其他办法。
陆宜宁觉得自己是一个脾气非常好的人,没有甩脸子让他滚是多么善解人意。目送经纪人揣着一肚子火气离开,她积攒的不爽快全消失了。
重新打开软件调出周徐礼那张照片,她甚至从这张清心寡欲的脸上看出那么一丝丝欲念。
陆宜宁从素材库找了顶假发导入照片。
她其实并不想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