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2)

“我家兄弟觉得事有蹊跷,迟迟拒绝签字,但是他怎么审那漆氏,也审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申请大理寺复审,那初审的检法官乃是……乃是吕相公的亲侄儿……”

冯推官欲言又止,又接着说道:“昨儿个我一打听,大理寺左断刑觉得人证物证俱全,怕是要判那漆氏死刑。可是我那兄弟说的也未必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下官斗胆,请三大王相助。原本这个时候,我不该提这事儿。但是那漆氏若当真有冤屈,大理寺的判决一下,再想要翻案,就要大费周章了。”

三大王只是看着冯推官,看得他心中发毛了,这才开了口。

“我一不管大理寺,二不管刑部,如何插手复审?本大王如今不过是担了个虚职,做了那邢州刺史罢了,还是一个要火速上任的刺史。”

闵惟秀心中一揪,姜砚之对这事儿,其实耿耿于怀吧。

被父兄联手赶出京城什么的……还险些死掉了。

这一州的主官,乃是知州。刺史说起来好听,但是已经没有大庆年间的实权了,不过是虚职。

大多数时候,都是给武将勋贵晋身之时挂的虚衔,就是一个不管事儿的。

是以,多数都是不用去任上的;他之所以像是火烧屁股一般的滚去邢州,还不是官家亲自开的那个口。

这种情况,同那贬庶,并无不同。

“你个老匹夫,知道我给官家挡了刀,这才登门的吧。怎么着,都当本大王是软柿子好捏么?我为何要为了你那素未谋面的一个兄弟,就去得罪吕相公,得罪大理寺呢?”

“我若是胡乱插手地方案件,岂不是要被御史参奏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多管闲事!”

“卷宗留下,你可以走了,老匹夫花花肠子怎么这么多!”

冯推官却是不恼,笑眯眯的对姜砚之行了大礼,“多谢三大王,下官告退。”

闵惟秀看着冯推官远去的身影,无奈的看了看气恼的躺着的姜砚之,“你这个人,怎么心口不一。明知道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嘴上还骂着冯推官,手上却接了卷宗。”

“既然要施恩,你何必又要摆臭脸,累死累活的,人家就光记得你一句老匹夫了!”

姜砚之越发的气恼了,“我就是气,自己明知道是个坑,还忍不住跳下去,这人咋这么贱呢!”

“但是没有办法啊,这漆氏同冯推官的弟弟原本毫无联系,他却为了这个案子,费心费力,可见他同冯推官不愧是亲兄弟,都是有心无力的废材!”

“宰相门前三品官,那冯推官的弟弟面对吕相公的亲侄儿,都能够坚持己见,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若是这样的官员,做出了正义的申诉,却没有人理会,最后引来了打击报复。长此以往,我们大陈的推官,检法官,还有谁敢不同意别人的意见,坚持弄清楚案件呢?”

“大家都便宜行事,差不多就得了。久而久之,什么复议的制度,便全都不存在了。但凡有一丝疑点,我就不能视而不见,寒了忠良之心。”

“而且,不说别的,若那冯推官的兄弟没有弄错,漆氏真的是冤屈的,那咱们坐视不理,岂不是同断错案的人一样可恶,枉顾人命?”

姜砚之说着,气得捶起床来,“可是我还是好气啊!冯推官那个老匹夫,同我共事这么久,早就把我看穿了!”

闵惟秀瞧他小拳拳捶得砰砰响,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瞧你很精神,伤势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你慢慢给人伸冤吧,我要回去抱我小侄儿去了。”

姜砚之一愣,“小侄儿,什么小侄儿?你大兄不是才定了亲么?就有小侄儿了?”

“你不知道?”闵惟秀这才想起,闵珊出嫁的时候,姜砚之已经不在开封府了,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哦,这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不是我大兄,是我二哥,在外头有一个一岁多的儿子,现在接回府中了。”

姜砚之听得差点坐了起来,因为伤口疼,又气得捶起床来!

“太过分了,你二哥才多大啊,比我年纪都小,儿子竟然都能满地跑了。惟秀惟秀,你看,你看,我们不能不着急啊!远远落后了啊!”

闵惟秀脸一红,这个蹬鼻子上脸的!

“我要走啦!”闵惟秀说着,像是火烧屁股一般的离开了寿王府。

等闵惟秀走了,姜砚之这才对路丙说道,“你去大理寺,看看是谁复查这个案子。别的不多说,就问上一问,他们自然就会重新审核一番了。”

路丙惊讶的看着姜砚之,“三大王,您不亲自审这个案子么?”

姜砚之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事儿我虽然要管,但是也不能够胡乱的管,不然的话,以后地方上有什么问题,都越过大理寺来寻我,岂不是乱了套了?”

路丙得了令,出了门去。

姜砚之躺在床上,拿起了那卷宗看了起来。

卷宗很薄,应该是冯推官的兄弟誊抄的一份,内容和之前冯推官说的差不离。漆氏被抓之后,没有挣扎,直接就承认了是自己杀了夫君,说因为李中人在外头沾花惹草,两人争吵起来,她一时激愤,便将李中人给砍死了。

这漆氏乃是李中人的填房,原本是外地人士,嫁到扬州才一年而已,夫妻二人也并无子嗣。

李中人的确是有一个相好的,乃是当地翠红楼的红牌娘子,名叫醉音,那醉音在李中人出事之后,便被一过路商户赎了身,嫁人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喜欢他吗

话分两头说,那厢姜砚之明明又累又困,伤口还疼得直抽抽,却依旧苦心的研读卷宗,希望从其中能够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而这边的闵惟秀回自己个的小院里沐浴更衣了,便直奔主院,要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六腑,实在是快要饿死了!

“阿娘,啊!有我最爱的饼子,真的是太好了!”

闵惟秀说着,伸手直接去抓,提起一个饼,呼啦呼啦的倒着手,“烫烫烫!好烫啊!”

临安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嬷嬷,眼疾手快的用一个盘子给闵惟秀接住了,无奈的说道:“五娘,刚出炉的,您慢着些,先喝一碗汤垫垫。”

闵惟秀二话不说,先是端起汤咕噜了几口,然后抓起饼子狂啃起来。

临安长公主膝上抱着蔡忘,正在喂他吃米糊糊,这孩子乖巧得让人心疼,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不哭也不闹的,虽然带起来省心,但是临安长公主瞧着就心酸。

谁生下来就懂事,懂事乖巧的,多半都是无人纵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