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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一听,脑瓜子都疼了,果然是科举舞弊案,昨儿个一听这事儿,他都快要愁秃噜毛了,哪一次出了这种案子,不是血雨腥风!尤其是,姚春拿都已经死了。

只不过,昨日才出了案子,今日大理寺便有定论了?

不对,两件科举舞弊案,两件?

“两件?”

姜砚之慎重的点了点头,“这第一件,发生在三年之前。最近简枢密使家中三子被人替代之事,大家想必有所耳闻。那个杀人者名叫杜晖。大家有所不知的是,杜晖的便是杜关灵,因为一桩科举贪腐杀人案被抓,死在了狱中。这案子三年之前也十分轰动,想必大家伙儿还有印象。”

“书生戴尧堂前击鼓,诉当地魁首江年提前知晓县试考题,请其做枪手,一举夺魁;经过县令杜关灵查证,认为戴尧所言属实。”

“因为事关科举考题泄露之事,朝廷派了当年春闱的主考官崇文馆李大学士前去调查。结果事情发生了惊天的逆转,戴尧当堂反悔,说杜关灵收了他的大额贿赂,这才接受了这桩假案,意图让他得到魁首之位。”

“当天夜里,关键的证人戴尧却被人毒死在了县衙的地牢之中。当天晚上,共有三人探视过戴尧,第一个乃是他的叔父戴景,来给他送东西;第二个乃是戴尧交好的小娘子,名叫钱姝;第三个,便是去质问他的杜关灵。”

第五百二十九章 铁案很不铁

姜砚之的话音刚落,被点名的李大学士立马站了出来。

“这个案子老臣记忆犹新,我们在杜关灵家中,发现了砒霜。狱卒在钱姝走了之后,还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前两个人走了之后,戴尧还活得好好的,但是等杜关灵走了之后,戴尧就死了。”

“另外,他有作案动机。戴尧是他贪腐案的唯一证人,戴尧若是死了,这个案子,便成为一个死案子了。他那是杀人灭口。”

“而且,到审问的最后,杜关灵亲口承认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三大王不管是想要立功心切,还是想要针对老夫,大理寺也没有随随便便重翻铁案的道理。”

姜砚之挑了挑眉,宛若戏精附体。

一旁的李不白瞅得精神抖擞,就差一壶茶带点花生米了。

“李大学士痛失爱女,还请节哀。”

李大学士老脸一黑,哼了一声。

满京城都传遍了,他那不孝女的事情,到现在,二皇子都不肯见他。旁的人多少有眼力劲儿,不触及人痛楚,倒是姜砚之,哪壶不开提哪壶!

“官家英明,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各司其职。崇文馆收集的是百家的智慧,我们大理寺洗刷的便是狱中的冤屈。砚之才刚刚在大辽立功归来,何谈的立功心切?”

“针对于你,就更加谈不上了。毕竟今儿个咱们是初次见面。若是按照李大学士的想法,行自己的本分之事,便是针对。那那么多书,未被崇文馆收录的,是不是都是你的有意针对呢?”

李大学士一愣,擦!他刚想反驳,又听到姜砚之说道。

“回到案子上来,我们大理寺,自然是发现了足够推翻整个案子的证据,才敢把这事儿拿到堂前来说的。李大学士口中的铁案,有五大破绽。”

“卷宗里说的杜关灵同戴尧整了这么一出戏,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戴尧以重金行贿,希望能够榜上有名;第二个,杜关灵借着科举舞弊案,想要铲除当时主管科考的官员姚春涛,他同姚春涛势同水火,十分的不和睦。那么问题来了。”

“第一,戴尧以白银两千两,行贿杜关灵。戴尧是干什么的?不知道李大学士有没有去查过。戴尧乃是当地最具盛名的青山书院的学子,他家中清贫,便是束脩,都是因为夫子瞧他文采斐然,给他免除了的。”

“他平日里,主要是靠代写书信为生,父母早逝,跟着叔叔一家一起生活,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亲妹妹。请问,这样的一个人,是如何拿出两千两来行贿杜关灵的?”

“第二,杜关灵当时为何认定,戴尧没有撒谎,江年夺魁首的那篇文章是他写的。是因为戴尧在众目睽睽的大堂上,默写了那篇文章,一字不差。而这篇文章,从来都没有对外透露过。便是江年,也没有在人前背诵过。”

“杜关灵虽然是县令,但是并不管府试之事,他同姚春涛关系差到都想寻人来拉他下马了,那么姚春涛势必也不会把考卷拿给他来看。那么,他怎么能够把江年写的文章,告诉戴尧,让他默写下来的呢?”

“戴尧翻供之后,这些问题全都不了了之,没有下文了。”

姜砚之说着,对着李大学士挑了挑眉,“还是说,李大学士对这些问题,早就有了答案?别说你不记得了,之前你可是说你记忆犹新。”

李大学士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人家都自己认了,谁还管这么多屁事……他哪里知道,大理寺会出现一个这么认真,这么头铁之人,多久之前的案子,还翻出来……

姜砚之正了正色,继续说道,“看来李大学士的铁案,并不是很铁。”

“第三,戴尧为何突然改口?这牵扯到了当地的一个风俗,当地有一个巨大的天沟,传说里头藏有恶龙。每年都会有神婆选中天女,下去祭拜龙神。你们猜猜当年是谁被选上了?”

那天沟,便是杜晖将简宁扔下去的那一带。

姜砚之说着,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人,这次却没有一个人抖,大家都抓耳捞腮的,你能快点讲吗?

后事如何啊?

“没有错,就是戴尧的亲妹妹。是不是十分的巧合?就在戴尧的亲妹妹被选中之后,他立马就改了口供。”

“从以上三点来看,戴尧改口的证词,根本就是矛盾和不可信的。那么,杜关灵杀死戴尧的动机,根本就不成立。因为戴尧不死,他还有洗刷污点的一日。戴尧若是死了,那受贿铲除异己的恶名,就要一直跟着他了。”

“第四,我们再来说说,戴尧被杀的案子,先说砒霜。李大学士说了,他们去杜关灵家中搜查,搜出了一包砒霜。杜关灵一开始矢口否认,说他从未见过。但是后来,他承认说把砒霜放到水中,给了戴尧喝,把戴尧给毒死了。”

“我们且先当杜关灵是一个蠢蛋,他用砒霜毒死人,不放完就算了,剩下的还留在屋子里,等着别人来搜。我们就说,杜关灵是从哪里拿来的水,放了砒霜,给戴尧喝的?”

“根据狱卒的供词,戴尧的小叔父,还有钱姝都是带了吃食来的,只有杜关灵是怒气冲冲的来质问戴尧,并没有带东西,更别提什么杜关灵特意提了一壶有毒的茶水,来给戴尧喝。”

“那么他要下毒的茶水哪里来,监牢里的犯人喝水,只能管狱卒要。狱卒也没有说过,杜关灵问他要过水。我们就假设他要了,监牢那么小,只有两个人大眼睛对小眼睛,杜关灵是如何当着戴尧的面,下了砒霜,然后把他搅拌均匀了给戴尧喝下去的。”

“狱卒听见,两人发生了激烈争吵。那么在这种激烈的争吵之中,杜关灵是如何下毒的?更为关键的是,在卷宗记录的现场的东西里,根本就没有有毒的茶盏,茶壶,茶碗之类的东西,甚至连水都没有。”

“敢问李大学士,杜关灵是用手捧的毒水给戴尧喝的吗?还是你帮他把凶器珍藏起来啦?”

李不白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被逼得无言以对的李大学士,噗呲一下的笑出了声。

第五百三十章 牛皮迟早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