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可当晚究竟是不是一夜在太白寺里,谁也一样没有办法证明是或是不是。毕竟这两人都是寺庙里有些威望的长老,在寺里各有各的徒弟。想要扳倒并不是那么容易,除非,像弘忍一样,被举出确凿的证据来。
现在,看李敏带了人证这样的气势,莫非是一口气要把这两人拿下来。
净远默诵经文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在李敏那张清冷的秀颜上停驻,过了一阵,嘴角不禁喃喃:善哉善哉。
被当庭指证的灵空,刚开始还是受惊一下地瞪了下眼,紧接像是生气地猛拂僧袍,冲着指证自己的小邓子吼着:“你是何人?老衲从来没有见过你!你这满口胡言栽赃于老衲,是受了谁的指使?!告诉你,这里是佛门圣地,容不得无中生有,污蔑人!”
如果这会儿小瞧皇宫里的小太监,绝对是失策了。像这些在皇宫里跟过师傅的人,对于应付各种各样的情况早有高手指教,哪有那么容易被反咬。再说了,这回可不是为自己辩护,是执行任务。
没有心虚,这些太监拼起命来,李敏只能想到一个词,叫做英雄。对,对于这些人来说,完成这样的任务绝对可以叫做英雄了,因为平常当的都是小人行径,哪有几次这样爽快的机会指出别人小人。
面对灵空的反咬,小邓子对着殿内所有僧人鞠个躬,继续说:“各位大师,奴才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哪敢上这儿来指证一个得道高僧。都知道说什么话都好,众人更肯定是信任一个大师而不是信任一个奴才。所以,这个证据,请大家看好了。”
只见小邓子忽的,像变戏法一样,从袖管里扯出来了一串佛珠。
那些僧人们一看,眼睛全瞪足了。像得道高僧这些,自己都有自己专用的佛珠,而且这些佛珠更不会说是随便给人拿来用的,因为佛珠是高僧的法器,象征高僧的修为修炼的一个东西,怎可以随意借人。送人倒是有的。
眼前小邓子手里举出来的这串佛珠,只要认识灵空的,都知道是灵空佩戴在手腕上的一串念珠,佩戴的年代也是久远的了,只见佛珠上布满了僧人诵经时拂过的汗液结晶,粒粒可证。
现在灵空的佛珠,送给了谁?
“这是灵空大师送给奴才主子的,因为灵空大师要把方丈送给奴才的主子,为了显示对奴才主子的诚心诚意,把佛珠一并进献给了奴才的主子。”
“胡,胡,胡——说!”灵空环顾四周,见四周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变了,嘴唇哆嗦了起来,“是,是这个贼人偷了老衲的佛珠,然后对着老衲栽赃!”
“奴才务必提醒大师。奴才不过是会一点三脚猫功夫的贱奴,怎么能从灵空大师眼皮底下把佛珠偷走。灵空大师佩戴佛珠应该是片刻不离身。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杂家污蔑大师。可是,这串佛珠是奴才从奴才主子里拿到手的,是奴才主子认为人要摸着良心做事说话,看不惯一个出家人做这种可耻的行径,让奴才公告于天下,才把它交给奴才的。莫非大师是想说奴才的主子张口污蔑大师?”
“好个贼人,巧舌如簧,是谁教你的!明明是你趁老衲沐浴的时候偷了老衲的佛珠,老衲这就在佛祖面前替天行道——”
像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时候,灵空忽然变脸,左手藏在袖袍里的拳头一掌抓出去,是要直抓住了小邓子的脑袋。
小邓子肯定是反应过来,直呆在原地了。
同殿当中,几个高手先后迅速反应。兰燕一边护着主子,一边那剑从刀鞘里拔出来飞向灵空击出的飞掌。
明德率先出击,横飞到了小邓子面前,站住之后,伸开两掌,迎面与灵空飞来的掌声相击。
砰砰!
肉肉相搏的声音如雷贯耳,李敏肃着脸站了起来,突然对身后静待命令的那群护卫道:“拿下!”
“是,王妃!”
几条迅捷的黑影瞬间从她身后飞出去,在灵空和慧可四周形成了包围圈。
灵空缩回了掌心,怒喊:“你这妖女!老衲早看清楚了,你这是祸害苍生的妖女!”
李敏冷冷的一声笑:“什么时候,在佛祖面前,一个恼羞成怒的僧人,竟然因为栽赃不成,张口就骂一个人叫做妖女了,就不怕佛祖看了笑话。本妃倒想看看,大师怎么证实本妃是个妖女?”
净远直念:哦弥陀佛。
明德虎着脸对灵空道:“这是隶王妃,我们主公的王妃,灵空师叔,你如此说话是不是太失礼了?”
“你看看她做了什么?带了一个贼人,口口声声污蔑你两个师叔不说,现在,出动了护卫,是想把老衲和维那杀了灭口,谁是真正的祸害凶手,大家眼睛黑黑白白看的一清二楚!”
“你说谁想杀人灭口?”李敏一句话打断对方,“刚才,是谁对本妃带来的人证物证抢先出手的!没错,大家的眼睛都是清明的,不是瞎的,看的一清二楚。还有,本妃如果想杀人灭口何必辛苦地带人证物证上来。本妃不过是看着凶犯已经是恼羞成怒露出原形了,想对证人动手灭口了,众人心里都有数了,因此,出动军部的人,把凶犯绳之于法。”
只见,围住两位高僧的护国公府护卫,拿出来的不是杀人的大刀,而是绑人的绳子。
灵空和慧可的脸上一下子刷的铁青:简直是奇耻大辱!如果对方拿了大刀来场生死对决还好,结果,居然拿绳子准备绑着他们,这是打算带他们去游街示众吗?
净远站了起来,大叹一声:“这又是何必?两位师兄师弟,既然犯了法,伏法吧。在佛祖面前,出家人更不可打谎语的。”
“老衲何罪之有!”灵空义愤填膺地挥打两只袖管,“明明是这个女子有意栽赃于老衲!老衲何必抓方丈?方丈这不是自己出外,又平安回来了吗?”
“方丈是被人绑走的。这点,解救方丈的怀让等人,都可以作证。”明德说。
“绑架方丈的人是谁?怀让等人看的清清楚楚,有老衲在场吗?明德,你说话要讲求证据,不要误导你师傅和其他僧人,中了这个女子的圈套!”
“虽然怀让等人,没有看见师叔在场,按照当时方丈被绑的痕迹来看,绑架方丈的人里面应该有东胡人。”
“那就是了,东胡人绑的方丈,与老衲与维那有何关系!老衲一开始不是说了吗?要不是方丈自己心虚,方丈不会自己只身离开太白寺,又怎么会误中了东胡人的圈套遭到绑架!现在的问题应该是,让方丈自己出来说清楚,方丈为什么自己心虚要离开太白寺?”
“够了。”
清冷的两个字,打住了双方的争议。众人望过去,见出声的又是李敏。
“你又有什么话想说的?”灵空冷冷地一哼。
李敏淡淡道:“本妃说了,本妃只是来举证的。既然大家心里又有了疑问,当然要说到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明德等人听了这话望过去,才发现,殿里的高僧,确实有部分,因为灵空刚才的话,再次表现出了迟疑。可见,大家对莲生离寺的缘故,仍存有很深的顾虑。
“怀让师父,请说出你知道的东西。”李敏说。
怀让在众人面前走出来,眼眶里都要掉出眼泪了,说:“是,是我不好,给了灵空师叔空子钻。上次,我随莲生方丈出外解救隶王妃的时候,看见了莲生方丈与高卑人似有交集。所以,在本子里记了下来,放在了藏经阁,灵空师叔肯定是看到了我写的东西,去胁迫方丈离开太白寺。”
众人听见怀让这话以后,不无意外,哗地一声巨响。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哎!几位高僧深深地叹息。
灵空对此却是得意起来,说:“方丈果然是心虚,与高卑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吧!”怀让抓住他这话指住他,“是你,你现在自己都承认了,是你害方丈离开寺庙遭到绑架的,你与东胡人勾结!”
“老衲从不与东胡人勾结,再说了,老衲哪怕拿了你写的东西去质问方丈,应该说,也是老衲出于关心太白寺的安危,并且关切到了方丈的名声,私底下过问方丈,有无过错?”
高僧们听了灵空这话,纷纷点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