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阁内,门户紧闭。
一个青衣小帽的清秀男子正坐在房间内,看上去有二十多岁的年纪。白姨娘正盯着那个男子,脸色十分不好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和冰云那丫头的好事,竟被桃心给知道了?”
那男子吊儿郎当地说道:“知道便知道了又能怎样?桃心年纪大了,长得又难看,侄儿敷衍她这么多年,早就没了耐心,难道姑母您真的要侄儿娶这样一个黄脸婆回家不成吗?侄儿可不愿意。”这个男子,正是白姨娘的嫡亲侄儿,名叫白夏,白姨娘在长乐堂管过一阵子家,就把自己的侄儿弄了进来,当了一个小管事。
不过一般的情况下,他都是在外边办差事,很少进入这内院来给白姨娘请安。
“你混账!”白姨娘大怒:“我怎么嘱咐你的,你都忘了吗?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搞下去,咱们的死期就快要到了!”
白夏吓了一跳道:“姑母,我真是不明白,这么些年来,您让我接近讨好桃心那个黄脸婆,究竟是为的什么?她虽然是太太身边的丫鬟,可要体面没体面,又没有什么实权。侄儿为了她使用美男计,真真是委屈的很呢。明明不喜欢她,却偏要对她装出一往情深的样子,侄儿自己都有些装不下去了!您到底在图谋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心中有个底啊!”
白姨娘冷笑道:“你以为我不跟你说清楚,是为了独享这份利益吗?我告诉你,这件事你知道了,只会让你死得更快!”她指着白夏道:“你现在就去给我找到桃心,在她面前哭一场,告诉她你和冰云之间的事儿,只是你一时糊涂,你真正心心念念惦念的人,还是她桃心。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把她给我重新哄住,知道了没有!”
白夏一向对这个姑母十分敬服,见她神色如此凝重,不敢多说什么,急急地去了。
用过了饭,沈沅钰就和庾璟年乘坐马车回了琅琊王府。马车上,庾璟年见她一副魂游天外的状态,自己把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又晃,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沅钰这才反应过来:“没什么,只是在想我娘身边的一个丫鬟,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等沈沅钰回到琅琊王府,思来想去,也不知怎么的,总是觉得桃心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她放心不下,就派了人回去警告贾嬷嬷。
过了两日,贾嬷嬷派了一个心腹的婆子过来,告诉沈沅钰,她已经把那件事查了一遍,她看到的那个荷包是桃心绣给他哥哥的,他哥哥快要成亲了,她打算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送给他。
这倒是也说的过去。沈沅钰还以为自己是想多了,就把这件事暂且放下了。
如今沈沅珍亲也成了,沈弘也是当机立断之辈,立刻就给小二房下了最后通牒,要他们即刻离开建康。当然明面上不会这么说,老太爷为沈晖谋得了一个临川郡内史的缺,也算是四品高官了。不过老太爷说的很清楚,不但要沈晖即刻上任,还要他带上沈泫一块儿。
沈泫这阵子为了宗子之位上蹿下跳,沈弘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临川郡位于江州,又不是什么大郡,且远离了政治中心的扬州荆州豫州,想在那里混出一些名堂是不用多想了。
沈晖出京也就罢了,居然连儿子都一起被发配出去,可见小二房已经到了何等日暮途穷的地步了!
小二房到了这等时候,仍然不愿认输,想尽了各种办法赖着不走,此时沈昀不好出面,因此真叫小二房拖延了几日,不过沈弘可不是那等婆婆妈妈的人,他的耐心也要耗尽了。
就在他准备动用强硬的手段的时候,沈家却发生了一件震动整个家族的大事。
原来司州被大晋和北燕瓜分之后,隶属于北燕的建平、南平、宜都三郡就出现了大规模的疫病,不知是当地官府应对措施不力,还是北燕官方故意施为的,大批的灾民逃离了这三个地方,跟随流民进入了北魏和大晋的领土之内。
大晋国土范围内,不但邻近司州的州县出现了可怕的疫病的例子,就连建康都出现了类似的病例,死了不少人,一时引得上上下下震动不已,人人自危。皇帝急忙召集大臣商议,然后向各处派出了不少医官治疗这种疫病。
过不几日,竟传出溧水县有人感染了疫病。那溧水县对于沈家来说非同一般,要知道住在建康的沈氏族人只是最最嫡系的一部分,是沈家精英中的精英,但是兰陵沈氏这样的大家族,光靠嫡系和精英是不行的,还要依靠庞大的族人基础来支撑。
溧水县正是沈家的一个重要聚集地。溧水县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是沈家所有的,这里聚集了很大一部分沈家的子弟,比建康的这部分人,多了十倍不止。所以溧水县可以看做是沈家后备基地,如今疫病传染到了溧水县,乌衣巷沈府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