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2)

很幸运,他到了临川,有了同袍、伙伴、朋友,所以他将他们全力护在羽翼之下,不管自己有多艰难,也从不丢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罗翠微将脸贴到他的颈侧,眼眶有些发烫。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云烈总强调是她先喜欢的他。

因为那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是年幼的云烈心中一直求之而不得的耿耿于怀。

“我会对你很好的。”罗翠微喃喃道。

云烈敛了伤感愁绪,奇怪地垂眸看了她半晌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做什么抢我的话?”

罗翠微被他逗笑,眼中的水气顿散,“既好听的话已经被我抢着说了,那你就别说,只管身体力行对我好。”

“身体……力行?”云烈古古怪怪一挑眉,眸中神色顿时有些难以言喻。

罗翠微被他那模样惊了一下,忙不迭捂住他的眼睛,“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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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隆四十二年八月廿一,云烈与罗翠微抵达临川,在距离临川防区约五十里的小村落先行落脚。

这个小村落依山而成,却三面通连临川各地,在地形上是个枢纽,往来交通便利,云烈有意将此地建成临川州府所在。

双脚落地的瞬间,罗翠微眼眸一抬,忍不住笑了。

“这还真是……万丈高楼,得平地起啊。”

云烈无奈地撇撇嘴,嘀咕道,“早说叫你别跟来,你偏不听。”

见罗翠微一脸嫌弃,他忍不住又解释,“路上不是同你说过之后的打算么?”

他打算将临川请做自己的藩地已不是一日两日,事前已有多年筹谋,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的来。

“知道,一年所居而成聚,三年可成郡嘛,”罗翠微摆摆手,“那些大事你自己看着办,我眼下就先想先建一座自家住的房子。”

这倒不是她看了眼下光景才生出的想法,早在出京前她就想到住处的问题,也提前做了安排。

云烈忍住挠头的冲动,心中愧疚无比,“需要我做什么?”

离京之前他一直在忙着筹备就藩之后的许多事,诸如军政事务、州府建制、人才招募等等,忙得团团转,竟就忘了自家该住哪里这种事。

“你忙你的,这种小事不必担心,我早就安排好了,”罗翠微拎了裙摆,边走边道,“等过几日高展过来,我就……”

云烈脚下一顿,突然想起当初贺国公府的赏花宴曾给罗翠微发过帖子。

罗翠微疑惑地偏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云烈摇摇头甩去满心的愁雾,强颜欢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地请问一下,他来做什么?”

“哦,他给我看过他画的一些宅院图纸,我觉得很不错,就问他愿不愿意来帮我们建宅子,”罗翠微这才想起之前太忙,还没对云烈说过这事,“他答应了。”

贺国公府的小公子高展是个妙人,不喜读书不愿习武,生平最爱的事只有喝酒与造园。

云烈抿了抿唇,垂着脸重新跟上去牵着罗翠微的手,领着她往村子里去。

见他似乎闷闷有心事,罗翠微赶忙解释道:“我是想说你一定有许多事要忙,建房这种小事我来打理就行,没与你商量就……”

“我没与你生气的,”云烈牵着她的手晃了晃,“他来看过地形,画了图,就走的吧?”

听他没有气自己擅做主张,罗翠微放下心来,笑道,“说不好。毕竟他不愿致仕,在京中也难有什么作为,或许想在临川闯一闯也不一定……你脸怎么黑了?”

云烈笑容僵硬,咬紧牙根。

“惊闻故人来,满心……欢喜。”

第54章

这村落实在很小,站在村口抬眼一望,几乎就能将全村所有人家尽收眼底。

亏得罗翠微与云烈都不是娇气性子,此次只从昭王府带了两名侍从随行照料行李,若是按照寻常王府的规制带足侍者,只怕这小小村落一时间根本塞不下那么多人。

虽云烈忙中出漏,忘记提早安排自家的暂居之所;不过他早在七月中旬就派人将自己会带罗翠微同来临川的消息传了过来,熊孝义接到消息就与谋士宋玖元做了商量,随后就腾出村子最东头的那座小院子来。

简单的三合小院经了修葺,又稍作粉饰,倒也敞亮齐整、窗明几净。

罗翠微是个懂进退、识大体的,对于这个权宜之下的暂居之所毫无怨言,待云烈安排了人将他们此次带来的行李都安置妥当后,她便悠哉哉开始适应起在临川的新生活来。

虽说名义上封给昭王府的藩地是“临川及周边五城”,可西北一线受北狄人滋扰多年,“临川及周边五城”之内真正能被称作“城”的,说穿了就只有防区内的一个临川城罢了。

云烈为彻底搞清楚藩地之内真正的人口数量,之后五日都是天不亮就出去,傍晚才回来。

罗翠微一时无事可忙,便在小院中足足歇了五日,彻底缓去一路的舟车劳顿。

这日正巧熊孝义从防区轮换回来休整,便领着一帮也回来休整的同袍们,闹着要开席给夫妇二人接风。

小村落中拢共只有二十余户人家,都是临川军将士的家眷;熊孝义这一张罗,自就将整个村子的人全都裹了进来。

接风宴是照军中习俗,就在村中晒谷场上摆了长长流水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虽简单粗糙,却热闹生动。

此时已是八月下旬,黄昏时分,傍山而成的小村落暑热褪去,九霄澄净,碧空如洗。

望着那个与在京中似乎大不相同的云烈,罗翠微眼底闪着柔和的笑意。

此时的云烈正在熊孝义与宋玖元的陪同下,挨个从长桌最末端一路与人喝过来,虽他脸上瞧着没什么笑意,可他周身都似鼓张着自在飞扬的风发意气。

那是他在京中很少有的模样,似蛟龙归了海中,像猛虎回了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