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我多给你们配把钥匙,下次进屋里等, 家里没衣裳给你们换, 都去炕上待着!”
见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连忙抱柴烧炕,否则这两笨蛋明儿个一准的生病。
瘦猴和洪大牛两个人甩了鞋笑嘻嘻的爬上炕,还是酉子哥对他们好!
丁酉把两人甩下的一正一反的鞋子鞋头朝外摆好,问他们:“什么事这么急?”
洪大牛扯着袖角给瘦猴擦头发上的露水, 憨憨的接话,“酉子哥,上秋了咱们还卖点什么?”
瘦猴也殷切的望着丁酉,希望丁酉再带着他们大干一笔存够过冬的粮食,“哥,家里粮食不多了,我们想跟着你再做点什么。”
卖完蝉蜕分到他们的那一份钱票后,瘦猴就尝到了投机倒把带来的甜头,家里不仅盘了张炕,还一天还能吃五顿饭!不是菜和糠熬成的稀糊糊,一勺下去只能捞到野菜,而是干的!实打实用粮食不掺一点菜和糠的馍馍!
他和大牛再也不用因为饿而拼命的往肚子里灌凉水,灌得人走动卧倒之间,肚里就像装满了水的桶,咣咣当当作响,也不会因腹内火烧的饿意而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抓住身下的麦秸杆往嘴里塞,嚼过后再吐掉,只期望这样能骗过饿声震天响的肚子。
而现在,他们家里存了几麻袋的粮食,虽然是杂粮,可他们天天都能吃的饱饱的,一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还能翻着花样做好吃的!
吃的饱又睡得好,短短一个夏季,两人虽还是瘦,但总算能在脸上看到点肉,身高也窜了一大截,裤腿高高的吊在脚踝上。
眼看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瘦猴傻了眼,这粮食怎么下去的这么快?照这个吃饭,别说过冬了,秋上还够不够吃都是个问题。
尝过腹内饱饱的一觉到天亮的感觉后,他再也不想回到之前捂着胃睁眼到天明,发愁今天怎么过的日子了,和大牛商量后,主动来找丁酉。
“你们不是换了几百斤粮食?这才多久就吃完了?”丁酉填柴的手顿住,他之前可是再三交代过这两人要省着点吃的,毕竟他也不能保证以后还有机会能赚这么多。
瘦猴满脸惭愧的垂着头不语,他饿的太狠了,一时有了粮就没控制住,再加上来钱这么容易,他打心眼里就没把丁酉说过让他们省着吃的话当回事。
洪大牛第一反应就是帮瘦猴开脱,憨憨的挠着后脑勺慢吞吞道:“不关猴子的事,是我饭量太大。”
见两人一人傻笑一人惭愧,丁酉叹了口气,他也饿过肚子,懂那种一旦填饱肚子就再也不想饿着的感受。
再说也怪他,没和两人说清楚粮食要精打细算着吃。
如果他没答应秦猫不再去黑市还好,怎么样也能带着他们再忙一阵子,赚点钱存好过冬的粮。
既然答应了,他就得遵守承诺,更何况在这块他确实着急了点,步子也迈的大了点,蛰伏下来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跟着师父好好学习知识。
一时间,也想不不到什么安全来钱的法子,愁的眉头皱起,脸皮绷的紧紧的,手下也无意识的填着柴,瘦猴见他这幅模样,心下有了不详的预感,捂着被炕烫的生疼的屁股跳下坑蹲在他身边,着急的问。
“酉子哥,咱们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去黑市了?”
在他看来,酉子哥人胆大心细做事又有把握,上次还说入秋了再干别的,现在这么为难肯定是黑市那边出了变动。
“咱们前阵子动静闹得太大,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为了不招眼,得沉寂一段时间。”
丁酉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干下去了,村里人拐弯抹角的向他打听过几次他粮食从哪儿来的了。
还有脑子转的快的不顾他克人的名声,开始和他套近乎,就为了指望他能带着他们一起干。
别说他除了秦家和村长家不愿意再带任何人,就算愿意,村里那么多人家,到时候带谁不带谁亦是个难题。
瘦猴原本没想这么多,被他这么一点拨恍然大悟,咕溜溜的大眼都暗淡了下来。
他被钱迷花了眼,光想着只要去黑市不被人看到就万事无忧,却忘了他们家里屯的粮食就是铁证。
心下后悔不已,早知道他和大牛就不该这么无节制的吃,少吃两顿,顿顿吃个半饱,那么多粮食也够他俩吃到明年开春了。
只是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打定主意从明天起开始喝糊糊,压下即将要饿肚子的满心苦意,语气带着满满的崇拜。
“都听哥的,先前是我想差了,那咱以后就不去了,哥你不用担心我俩,虽然家里粮食不多了,不过省着点吃,也能吃到明年。”
洪大牛只听懂了以后他们都不能再去黑市,大急,不卖东西猴子以后吃什么?张着嘴想问为什么不能再去买卖,偏偏愈急愈说不出话来,脑门上出了一层汗。
扯着瘦猴的袖子不住的晃,瘦猴拍了拍他的胳膊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急,等会再解释给他听。
丁酉不担心才怪,可目前毫无头绪,抿着唇丢下一句,“穿上鞋跟我来。”
洪大牛和瘦猴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干嘛,不过还是乖乖的跟上。
丁酉握起门后的铁锹,提起挂在墙上的煤油灯,拐去屋后离家十来米远的歪脖子树下开挖。
铲掉表面上薄薄的一层土,掀开木板,一个不过两三平方的地窖露了出来。
让地窖通了会风,丁酉嘴里咬着煤油灯的灯柄下了地窖,在俩人瞪大了眼睛惊奇不已的表情中背着一麻袋的粮食爬了上来。
“接着!”
瘦猴和洪大牛赶紧一人接粮食,一人拉丁酉。
“狗子哥!这…这…”
瘦猴摸着麻袋内玉米颗粒状的凸起,激动的喊出他小名。
“叫我丁酉,你们把粮食背回去,吃完了再来背。”
丁酉弯腰重新关好地窖盖上土,连树下周围的土都翻新了一遍,就怕被人看出这里的土有什么不同。
他最后一次换的粮食多,放家里惹眼还不安全,就找老村长学了挖地窖的法子,摸黑连着挖了几夜才在屋门前和歪脖子树下挖了两个地窖。
屋门前的地窖虚虚的做了一层遮挡,里面只放了一百来斤发霉的陈粮。
大头的新粮都被他移到了这里,就算有人怀疑他有猫腻,也只能找到屋前的地窖,找不到这儿。
“酉子哥,这、这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