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奚亭面无表情地挥开他的手,“智障。”
他站起来想走,齐舒连忙说,“诶?亭哥你不是说好带我吃鸡吗?!”
“带不动智障。”顾奚亭拿了校服外套,冷笑了一声。
齐舒见他真要走,就又连忙开口,“诶诶诶亭哥这蛋糕怎么办啊?”
顾奚亭一顿,偏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蛋糕,还是什么也没说,率先往前台那边走。
齐舒看见他真走,就连忙拿了书包,着急慌忙地跟上去,“亭哥等等我!”
但是当他们刚刚推开玻璃门,走下台阶,网咖老板就从里面追了出来。
“浪费可不好啊。”他笑眯眯地把装好盒子的蛋糕递到顾奚亭眼前。
“……”
————
周双双回到公寓的时候,保姆林姨刚刚从厨房里端菜出来,一看见在玄关里换鞋的她,就笑着说:“双双回来啦?”
“嗯。”周双双弯腰把鞋子摆放好,小声地应了一声。
或许是看见周双双除了背上背着一个书包之外,手上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林姨觉得有点奇怪,“双双啊,先生给你订的蛋糕呢?”
关于这个生日蛋糕,其实一开始林姨是要去拿的,但周双双早上出门的时候说她放学顺路就拿回来,但她这会儿并没有看见周双双提蛋糕回来。
林姨把一盘糖醋排骨放在桌上,“双双,你是不是忘了?”
周双双闻言,把书包放到沙发上的动作一僵,停顿了一下,她才抿了抿嘴唇,小声说,“我,我路上摔了一跤,蛋糕坏了……”
她并不擅长说谎,说这话时,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衣角,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啊?摔了?快,让林姨看看,伤到哪儿没?”林姨一听她摔了一跤,就连忙走过来,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下。
“没……”周双双有点不太好意思,垂着眼没有看她。
林姨看她身上真没哪儿磕着碰着,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就好。”
等所有的菜被端上桌之后,从洗手间里洗完手出来的周双双看见这满满一桌子菜,愣住了。
“这……会不会太多了?”她有点迟疑。
林姨笑起来,“不多,先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了,要给你做一大桌子好吃的。”
说完她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就说:“双双啊,林姨这就再去给你买一个蛋糕啊,虽然比不上先生给你订的,但过生日怎么能少了蛋糕……”
周双双看见林姨说着就要脱下围裙出门,她连忙摇头,“林姨我不要蛋糕,您别去了。”
林姨看着身形纤瘦的女孩儿站在餐桌旁,用那双水盈盈的杏眼望着她,看起来那么安静,又很乖。
又孤零零的。
来这儿做保姆有三年时间,林姨几乎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发脾气。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林姨了解一些事情。
比如,她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五六年前就失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就只剩下一个二叔,也是林姨的雇主。
再比如,周双双在周家住了一两年之后,因为先生的妻子与女儿不愿意周双双继续和她们同住,矛盾渐生,所以无奈之下,先生只能让当时还只有十四岁的周双双,独自一个人居住。
而在林姨来到这里的三年里,先生每次都说会过来陪自己的侄女过生日,却只来过一次。
而今年的这一次,先生又食言了。
“那……我去给你煮一碗长寿面。”最终,林姨重新绑好围裙带子,对她笑着说。
一顿生日餐很快结束,周双双抱着林姨送给她的毛绒小熊,笑得很腼腆,“谢谢林姨。”
“生日快乐,双双。”林姨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很柔和。
等林姨离开后,公寓里又只剩下周双双一个人。
她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书桌前,台灯柔和的光铺散开来,房间的门半开着,不断有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很热闹。
手机铃声响起来,周双双拿过来一看,是二叔。
电话接通后,那边立刻传来男人满含歉意的声音,“双双,抱歉,二叔今天……”
“没事的二叔。”
他还没有说完,周双双就打断了他,嗓音仍旧细弱温软,乖巧又懂事。
却又总带着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疏离。
电话那端的男人沉默了好久,好像细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说,“生日快乐,双双。”
电话挂断后,周双双盯着玻璃窗上映照出来的灯光碎影看了好一会儿,电视机里播放广告的热闹声音仍然在她的耳畔。
过了好一会儿,她垂下眼帘,从抽屉里拿出素描本翻开崭新的一页,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捏着一只铅笔,歪着头认真地在上面勾画描摹。
一个穿着校服的q版娃娃被她描画出来的时候,她嘴角微微弯了一下,认真地在他的左眼尾边点了一颗小小的痣。
想到下午的阳光倾落,玻璃窗里垂眸打量手里的小多肉的少年侧影,她那双漆黑的眼瞳里泛着细碎的光影,心口微微发烫。
笔尖微动,她在纸上写着:“蛋糕一点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