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益和看见了沈二夫人,连忙有礼貌的行礼。虽然两家还没过了明路,但是两家人都心知肚明,此刻的沈二夫人再看陈益和,抛却其它的偏见,就带了些丈母娘看女婿的心里,是越看越喜欢呢!
沈珍珍这会儿也没闲着,正在自己的香闺中,细细串着铜钱串,这是用来准备分发给那些守在新娘大门口的彪悍妇女们。听说这些妇人身形粗壮,凶猛非常,手持棍棒专打新郎!今日府中嘈杂一片,沈珍珍多想去前院凑个热闹,可是母亲严厉嘱咐过,家中男客实在太多,以免被唐突,她只得乖乖缩在房中,心有不甘。
待母亲唠叨完离去,看着陈益和时不时心不在焉的样子,沈大郎反倒大胆了起来,“你随我来!” 陈益和跟在沈大郎身后,不知要去哪里。待走到一房间前,听见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轰得一下脑子炸开,整个心都烧了起来,一门之隔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少女,叫他如何能不悸动。
沈珍珍听见大兄的声音,连忙轻笑着去开门,刚抬起头看见大兄,还准备打趣两句,忽见还有大兄身旁竟然还有一高大的男子。她来不及细看,就啪得一声将门关上,急急道,“大兄,小心我告诉娘!”
对于一直紧盯门扇的陈益和,虽是惊鸿一瞥,却足以看见佳人的娇颜和身姿。一头乌黑的长发半披于肩,半挽双髻,几朵简单的珠花坠于发间,就将那不带脂粉的脸颊映得面若芙蓉。杏眼双眸含水般清澈,流盼之间就叫他心旌动摇,高挑的身姿却带着江南女子的纤细,腰间系云带更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整个人真真是娇娜多姿,娇美动人。
陈益和涨红了脸在门外急道,“四娘子,在下陈益和多有失礼,望你见谅。”
沈珍珍一听,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外男竟是陈益和,刚才太过慌乱,竟连面容都来不及看,只知道是个身形高大的郎君,心头羞恼非常。
陈大郎连忙接道,“妹妹可别恼,我不过是来看看你忙得如何,我们这就走啊,你可别跟娘告状。” 始作俑者带着陈益和逃之夭夭。沈珍珍在门内气恼道,“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兄长吗?”
沈二郎和三郎作为另外两个傧相,看到久未谋面的陈益和也是高兴非常,三人细细琢磨一下如何应付迎亲时女郎家的为难,才能顺利让沈大郎娶亲,几个人倒是说说笑笑好不开心。待太阳西斜,沈大郎身穿一身红色喜服,头上系红巾,整个人看着精神奕奕,就准备要出发了。
沈大郎先是跪下祭过祖先,沈二老爷在一旁高声道,“吉时已到,出发亲迎!” 沈大郎向父亲磕了个头道,“儿,莫不敢从!” 这才起身带着傧相们,和抬新娘回来的花轿,以及纠集的年轻好友们与手持火把的下人们从家出发了。
坐落在永昌坊的新娘家杨府已经大门紧闭,准备就绪,只等新郎过关斩将,扣开门了。沈大郎跳下了马,大喊道,“沈仲明特来迎娶杨氏三娘!”
安静的杨府忽然就沸腾了起来,想必七大姑八大姨都在那准备严防死守,一人问道,君可对诗?”
新郎自信满满道,“请出诗对。”
待沈大郎满头汗地连对出三首诗后,门忽的就敞开了。沈大郎欣喜非常,正要大踏步迈进,被刚跳下马的陈益和一把推开,原来是彪悍的妇人们手拿木棒出来要铜钱来了,不给!不给就等着挨打吧。陈益和眼疾手快,护着沈大郎往前走,身后的二郎三郎忙着发钱。
这杨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本来想下黑手的,可是看见护着新郎的俊傧相,就如画中走出一般的人物,微微一笑,妇人们就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沈大郎终于到了女郎的闺房外,新娘房中传出娘子们的阵阵笑声,杨氏女郎头盖着红盖头被簇拥而出。沈大郎牵过新娘,内心激荡万分,成亲后他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二人一起行礼辞别杨老爷和夫人。
杨老爷官居六品,是个文邹邹的文官,细细叮嘱了这一对新人要好好过日子芸芸。黄夫人则抹着眼泪嘱咐女儿嫁人后要在夫家听话孝顺,持家有道。夫妻二人行了礼,待陪嫁的侍女扶着新娘上了花轿,这沈家迎亲的队伍就算迎亲成功,打道回府了。
沈珍珍作为沈府留守人员之一,等得十分心焦,一听见声响,就恨不能跑出去看个究竟。终于听到外面忽然沸腾的嘈杂声,这才露出笑颜,大兄这是将大嫂娶回来了。沈家院子中已经摆好了酒,只等着宴庆来贺新喜的客人。经历了走毡毯,跨火盆等,新娘才被扶入新房。在众人期待的起哄声中,沈大郎掀开新娘的盖头,众人直夸娇羞的新娘真真是好颜色。不过经夏蝶口述,沈珍珍想像了一下,这新娘的脸上不知被涂了多少层脂粉,再涂上两个圆疙瘩,打了个冷颤。
待沈大郎被一帮人拉入院中开始拼酒,陈益和作为尽职尽责的傧相,不得不替沈大郎挡下了许多,不然沈大郎哪里来的精力去洞房?
终于,沈大郎可以回去洞房了,陈益和却被生生地灌趴下了,不省人事的陈益和却露出了一丝微 笑,原来是在梦中看见了魂牵梦绕的佳人,沈珍珍正笑靥如花地朝他走来,步步生莲,真真是好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陈益和特别有义气地帮沈大郎娶亲,然后沈大郎只顾自己洞房去了!。。。。。
☆、长兴侯夫人听挑拨,陈益和上元节失约
自从长兴后夫人赵舒薇被夫君狠狠指责一番后,倒是看着安省了一些。得知长兴侯要为陈益和聘一个小官之女做正妻,心里倒也颇为受用的,暗想,以后这陈益和怕是无娘家助力,她的担忧自然能少一些。
可是她总得给嫂子一个交代,于是,这日赵舒薇回娘家跟嫂子回话去了。前面说了,赵舒薇的嫂子,黄氏是个有心计的,这一听自家庶女不能嫁给陈益和做正妻忙问是为何缘故。
赵舒薇自然不敢告诉嫂子,陈克松已经知道当年就是自己家人害死了夏锦的事,只得将事实移花接木,颠倒顺序,干笑道,“还不是那上不得台面的贼小子去求侯爷说要娶同窗之妹,听说其父是个扬州从六品小官,侯爷应了。我呀,倒是觉得他本就没有去高门女的命,娶个这种小门小户的也好。”
黄氏眼珠子一转,笑了笑,“这么说这小娘子是这陈三郎自己相中的?想必是个不错的。”
赵舒薇陪笑道,“自是好不过嫂子家的女郎们,那等没见过世面的女郎定是也上不得台面的。”
黄氏叹了口气道,“你说这陈三郎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运气,虽有个地位不高的胡女生母,自己倒是顺风顺水的,不仅去长丰书院读书,如今又入了勋卫,听说是气宇轩昂的。别家的庶子哪里有他过得潇洒如意。如今这婚事嘛,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倒是好!一个庶子能说服侯爷自己选妻,虽然女方不是高门之女,却也是他心仪的女郎,这以后还不就是琴瑟和鸣,日子和美。那夏锦也算是能瞑目了,儿子这般出息。”
本来赵舒薇就是个心思简单的,根本绕不出这么多弯,独独夏锦是她的死穴。这赵舒薇以前一直将夏锦视为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和的罪魁祸首,即便后来发现陈克松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可是怎的她的儿子宏哥就是个身子瘦弱的,夏锦的儿子如今这般风光,他们母子也配!
黄氏看着赵舒薇渐渐变冷的脸色,暗笑了一声,慢慢给赵舒薇沏上了一杯茶,自己端起了青瓷雕花的茶杯,缓缓吹了一口气,道,“宏哥最近可好?”
一提到儿子,赵舒薇压下心中的不忿,眉开眼笑道,“我看他是个上进的,整日爱读书,我呀好歹也欣慰些。”
黄氏点了点头,笑道,“有个那样优秀的兄长在前,只怕宏哥这心里不知多想努力上进呢,让他学习也要顾着身子,若是以后身体养不好,岂不是都便宜了那个陈三郎?你们侯爷这不是还没立世子?”
这一句可彻底勾起了赵舒薇的心事,陈克松的确没立世子,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知道嫡庶有分,可是瞧瞧都做了些什么?又是让那贱人的儿子入了勋贵家郎君们入的勋卫,又是亲自出面为其挑选正妻。从来就没看清过自己夫君的赵舒薇内心警铃大作,忽然就坐如针毡起来。
黄氏紧接道,“那香雪想必如今在你们府上初落成了娇艳欲滴的美人,这等美人,你若是不用,不如送回来吧,我自有用途,省得在你们府里白白蹉跎了青春,叫我于心何忍?”
赵舒薇这时内心中隐隐闪过一个主意,却还不清晰,忙在嫂子面前回绝道,“那可不行,给了的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若是将香雪送回来,我可就更不知那贼小子屋中的一举一动了。”
黄氏拿着帕子清扫了一下赵舒薇的脸颊,嗔怒道,“你个破落户,这般小气,不要也罢,不过以那香雪的姿色做个侍女真真是明珠蒙尘,你自己可好好掂量吧,我虽是全心全意为你好,总不能将手伸到你府上。”
赵舒薇忙拉着嫂子的手感激道,“嫂子对我的好,这心里都记着呢,如今是那贼小子没福气不能娶嫂子家女郎为妻,以后可是要将你那宝贝亲亲女儿嫁作我的宏哥做媳妇呢!”
黄氏脸色微变道,“宏哥不过十一,再过两年咱们再说。”
待赵舒薇离去后,黄氏伸出手拢了一下发髻,轻啐了一口,“呸,就你们宏哥那弱身子骨,还想让我们家巧姐嫁过去,真真是白日做梦,哼!”
赵舒薇回了一趟娘家,犹如醍醐灌顶,她这些年,怎么就叫这陈三过得是顺风顺水了,这小子现在正风头正劲,以后还不得踩到宏哥的头上去。世子之位一日不立,宏哥一日地位不稳,这陈三都有可能借机夺取是宏哥的东西。
更何况当年夏锦那狐媚子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情,她为何不能也做点事噁心一把陈三和他未来的妻子,最好搅得他们过不到一起,妻妾争起来才叫好呢!猛然之间,赵舒薇想到了香雪,这些年白白浪费了一枚好棋,都怪自己不会是手段。此等美人若是现在还不用,更待何时?赵舒薇眼里冷光一闪而过,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不知又心生了何诡计。
再说陈三郎君,陈益和最近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这沈大郎亲事一过,待到过年后,赶在沈二老爷得到新的委任而赴任前,这官媒就该去上门提亲了。一想到此,陈益和的心里的高兴劲不用说,光看灿烂的笑容便知。姬商岐挤眉弄眼道,“看你最近神清气爽,莫非是何好事?”
陈益和摇了摇头道,“哪里是我,不过是我前几日当了一回傧相,帮着我的同窗好友娶亲而已。”
姬商岐摆了摆手道,“你别想蒙我,就你这样,分明就是春心大动,可是这大冬天的,何来的春?”
陈益和立刻被臊得是脸红了,笑骂道,“怎么你这脑子整日就装得是这春啊的,没点正事?”
姬商岐一把搂过陈益和的肩膀笑道,”看来我是说准了,你这般恼羞成怒的样子我最爱看了,都这把年纪了,说说荤段子,思思春都是人之常情,有甚不好意思,亏你还是个郎君!”
陈益和最近一心沉浸在上回见到沈珍珍的喜悦中,浑然不知,嫡母正在算计着她。香雪从赵舒薇那里得到陈益和要结亲的消息,委实伤心了一把,本来郎君现在就对自己不苟言笑的,这再娶了娘子,以后可更没有立足之地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成就好事,郎君心有不舍,以后将自己抬为姨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