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苒当然是一口答应。
谢睿又说:
“还有一事……秋芙和冬芩,妹妹觉得如何是好?”
萦苒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问题。
谢睿只得点破,解释道:
“按律驸马是可以纳妾的,但叁公主不喜。我说不过是两个通房,不抬身份就是,昨日公主却为这事和我闹脾气。妹妹觉得怎么处置才好?”
萦苒这才明白过来,同为女子哪里会不明白公主的心思。
“兄长可问过秋芙和冬芩两位姐姐有什么打算?”
“昨晚问过了,秋芙哭着求我不要让她走,冬芩想去伺候你。秋芙一向伺候得很妥当,冬芩针线是极好的,如今你也大了,身边多点人伺候总是好的。只是刘妈妈觉得是我屋里的人没有再送去未出嫁小姐身边的道理。我想问问妹妹的意思。”
秋芙和冬芩虽是谢睿的丫头,但萦苒小时候生病,谢睿不放心的时候也常常叫她们过来帮着照看,萦苒对她们是很熟悉的。她想了想,回答说:
“冬芩姐姐愿意来我的院子,我自然是收下的。刘妈妈若觉得不妥,就先让她去庄子上住一阵,等兄长成亲了,给她改个名字再回来我身边伺候吧。到时候兄长想来是常常住在公主府的,兄长回侯府的时候不叫她出来便是了。秋芙姐姐也先一同送去庄子上吧,让李妈妈给她讲讲道理,以后是配人还是来伺候我等她想明白些再说吧。”
李妈妈是侯府管家的老婆,侯府里除了卢氏带来的丫头下人都归她管。谢睿看妹妹处事妥当,烦心的事也解决了,面上就堆出笑意。
萦苒看他心情好,便想将凌冽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把手中的帕子拧来拧去。
谢睿见她这样,长眉一挑,道:
“妹妹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萦苒红着一张俏脸,结结巴巴的开口:
“那日曲水流觞……我……遇到一个人……”
萦苒偷看兄长的脸色,见他没什么表情,缓缓吐出几个字。
“哦?什么人?”
“他叫凌冽,在羽林军中任右监。”
谢睿不为所动,问:
“然后呢?”
萦苒鼓起勇气直视兄长,坚定说:
“我与他像当年母亲与父亲一般,望兄长应允。”
谢睿盯着萦苒看了一会,继续问:
“你可知这人近年来颇有些名声?”
萦苒疑惑,问:
“什么名声?”
谢睿嗤笑,说:
“他不过是个无父无母无家产的孤儿,逃难来京城投亲了才入的羽林军。你可知他投的亲是谁?总管大太监凌斯栋。莫非你要嫁给太监的侄子?”
萦苒有些恼,争辩说:
“他叔叔是太监可他是良籍,而且军中的位置也是他自己争取来的,并不是靠叔叔。每年羽林郎比武,他都是前叁,弓箭更是从未拿过第二。”
“那又如何,你一个侯府小姐莫非要嫁给奴仆的侄子?”
“太监也是有品级的……不是一般奴仆。再说英雄莫问出处,谁家祖上是一直富贵的?再说我嫁的是他又不是他叔叔。”
“我们虽然是谢氏旁支,你也当知道谢氏的富贵绵延了几百年了,还有母亲家的范阳卢氏也是几百年的基业。这样金尊玉贵的小姐嫁太监的侄子?”
“兄长明明说要我低嫁些才好,如今又嫌弃他的出身。”
“他一个右监才六百石的俸禄,够你吃还是够你穿?即便你自己愿意粗茶淡饭不嫌丢人,成婚以后要不要下人伺候?生了孩子要不要养?难不成他要入赘侯府?”
萦苒红了眼眶,但语气依然坚持,
“兄长不用担心。他如今六百石俸禄又不是一辈子就只当个右监,若是日子艰难,我就俭省些吧。再说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也不至于让我们过太苦的日子。兄长,何不见见他再说?”
兄妹二人最终不欢而散。
几日后,谢睿没见到凌冽却见到了总管大太监凌斯栋。这位总管大太监亲自送来了皇上为谢睿和叁公主赐婚的圣旨。谢睿与这位总管大太监单独详谈了约莫一个时辰才送客。之后谢睿叫来萦苒,满脸不悦的将一个信封交给她。
萦苒打开,里面的东西是一份地契——离侯府不远的地方一座五进的院落里,还带个花园。
“兄长,这是新买的院子吗?”
谢睿冷笑。
“是那凌斯栋给他侄子置办的宅子,说是必然不会委屈你,先送了过来安我们的心。”
萦苒听了心中高兴,拉着谢睿的袖子撒娇,问:
“兄长这是答应了吗?”
谢睿回答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不答应能如何?我一个靠祖荫过活的空架子侯爷怎么敌得过人人要巴结的大太监。我若是不答应,只怕家里的麻烦会源源不断直到应下这婚事。”
萦苒听了却是高兴,安慰他说:
“兄长莫要生气,我若嫁了凌冽不需在长辈身边立规矩,也无妯娌需要应付,他还答应我不纳妾,这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