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2 / 2)

可是玉简的任务没完成。

他又问顾见深:“陛下,您信任我吗?”

顾见深温声细语道:“朕此生只信你一人。”

然而玉简上的“让顾见深信任你”亮得刺眼。

沈清弦身体不好,精神也会不好,慢慢地也顾不上去想这些了。

顾见深小心照顾他,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放在心尖尖上还怕他不开心……

就这般模样,竟然不喜欢也不信任?

沈清弦一想就心里堵得慌。

他虽然精神不济,但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闲散,他试着联系了一下外面,结果也是让他心情复杂。

诚然他这些年都没怎么在意过,可也没想到自己的眼线竟然被拔除得如此彻底。

不止被拔除,他如此完全身处顾见深的势力下,彻底被他控制着。

他倒是拥有足够的自由,可这个自由却是有限制的,只要不离开顾见深,想做什么都是为所欲为。

他这几年一直病着,也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顾见深,所以压根没给自己自己谋划,可没想到竟已是这般境地……

顾见深用温柔和甜蜜建了个无与伦比的精致牢笼。

他身处其中,却浑然不觉。

从这点儿来看,沈清弦明白玉简没坏,它显示的进度是正确的。

顾见深的确不信他,他在暗处做的一系列动作都不是对待一个信任的人该做的事。

他怕他离开,怕他背叛,或者该说怕他丢弃他。

他像一个捧着仅有清水的沙漠旅人,小心翼翼的,珍之又珍,爱之又爱,却又时刻担忧着。

因为这捧水任他怎样珍视都在不断地从他指尖渗透,他眼睁睁看着,越发惶恐越发不安,也能越发地坚信着,他迟早会离开他。

想到这里,沈清弦倒是消了些气。

顾小深的童年造就了他这样的性格。

缺爱、没有安全感。

他给了他唯一的关爱,可是身体太差劲,任谁天天守着这样个随时会断气的人,都会不安吧。

更何况顾见深比寻常人更加恐惧失去。

至于喜欢……都不信他了又该怎样喜欢?

沈清弦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说要让顾见深相信他,首先得养好身体!

可这肉胎实在糟蹋得够彻底,能这样吊着口气,还是沈清弦的灵魂韧性强,换成其他魂魄,早就撒手不干了!

就这程度的肉胎……想养好?凡间的手段是真不行。

正在沈清弦焦头烂额之际,竟奇迹般地有了转机。

他病了半个月,顾见深又开始广纳名医,来回寻了四五个,虽然都没什么用处,但第六人却是真出其不意。

这神医生得很是年轻英俊,一袭雪白长袍趁着修长的身形,颇有些仙气飘飘的意味。

起初顾见深见着他便拧起眉,觉得他太年轻,哪里像能医病的模样。

不过这姓朱的颇有些名气,本着试试的念头,顾见深温声道:“朱大夫,请。”

朱大夫别的不提,派头挺足,行了个礼后便进了门。

这一进门……朱大夫惊着了:“……朝……朝……”

沈清弦也见着他了,他一愣,立马眯起眼睛瞪他。

朱大夫今非昔比,早已不是那个张口就冒大实话的小胖子了,他清清嗓子道:“找套针石给我一用。”

他硬生生把朝烟的朝字给扭曲成了找字。

顾见深还是察觉到了,他拧眉看他:“朱大夫,不诊脉便要行针吗?”

朱子林还装得挺像样子:“病人郁结于胸,不尽快施针恐成大祸!”

这话却让顾见深的戒心骤减,这大夫看来的确有些本事,没诊脉便知沈清弦是郁结于胸!

朱子林好歹是子午观的正经修士,这点儿东西再看不明白,怕是该被祖师爷一棒槌敲死了。

他拿了针走过去,没几下便让沈清弦气色大好。

顾见深一看便喜形于色,他问沈清弦:“觉得如何?”

沈清弦很是捧场道:“胸口舒畅很多,身体也轻便了。”

顾见深本来还瞧不起这朱大夫,如今却是敬为神人。

理论上倒也没毛病,朱子林正是当年那和沈清弦分在一个小院的小胖子,这几十年过去,他显是已有小成,瞧着已有筑基大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