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黑料满天飞几乎没戏拍以后,经纪人总想着走一些不正当的路子拿资源。
被白棠生严厉拒绝了好几次之后,经纪人觉得他不知好歹,就不再管他,转而去给手底下另外一个演员吴韬抢资源。
怎么抢呢?
白棠生碰巧撞见过一次,前段时间让吴韬大火的那个角色的试镜他也去了,但是他试完镜后第二天就被通知这个角色定下了吴韬。
随后他就撞见了那部剧的投资商搂着吴韬在卫生间接吻。
白棠生之所以会记得吴韬这个人,就是因为这件事。
他觉得很恶心。
恶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投资商和吴韬都是男的,而是因为那个投资商挺着大号的啤酒肚,顶上的头发油腻的发亮。
这个投资商是有家室的,吴韬被他撞见自己被潜规则后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给他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就是这个眼神让他白棠生恶心了好久,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荒唐。
但依旧有无数人为了火,为了往上爬去赴这场肮脏的盛宴,他们心甘情愿地让自己滚在泥潭里,就为了外表的光鲜。
太阳已经下山了,夕阳的光辉透过窗外的树杈往病房里透进几点斑驳的光影。
小助理依然在看网上的那些评论,叽叽喳喳地为自家老板抱不平。
手机里还是很平静,没有谁打来一个电话,没有一个人关心白棠生消失了这些天去做了什么。
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发现他消失了。
因为经纪人的几句话让他想起了吴韬这个人,也想起了圈子里很多令人恶心的事。
白棠生的情绪已可见的速度变得空洞下来,连身体的温度似乎都因为夕阳的到来开始泛冷。
他轻轻揉着太阳穴,把自己从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里剥离。
既然回来了,就先把该做的事情做掉,其它的先放一放。
无债一身轻,等所有的事情都解决,身边的人都安置好以后,他可以有大量的事情去考虑未来是去是留。
这一晚白棠生没能睡着,失眠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前一世出现这种情况是在他二十五岁那年,他拍了一部电影,名叫《不求》。
他饰演的角色是男二,一个一无所有的角色。
他从小被双亲抛弃,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勤工俭学到上完大学工作,却因为习惯不了职场的规则,事业一直没有进展。
他就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普通人,没有特殊的经历。童年不算美好,但也不算绝望,他没有经历过校园暴力,也没有经历过职场暴力。
但他依旧感到绝望,他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的生活也像白开水一样寡淡。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即便将来有一天他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角色让白棠生入了戏,一直到他现在,都没能从戏里走出来。
他和这个角色产生了共鸣,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期待的事,也没有可以期待的人,就此长眠下去,有什么不好吗?
他感受得到这种绝望,或者不能说是绝望,只是生活没有希望而已。
从那以后,白棠生开始频繁地失眠,头痛,很多时候,太阳穴就和针扎的一样疼。
他知道自己心理出了问题,也去看了医生,可当医生问到他有什么难过的事情时,他却回答不了。
因为他并没有经历什么很难过的事情,他只是很久没有遇到过令他开心的事情罢了。
就好像他上一世从来没有试图自杀过,因为他并没有那么地渴望死亡,他只是对活着这件事有些失望而已。
当你的生命里已经找不到令你产生情绪波动的事情,你就会想,其实活着和死了并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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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失眠了两天,白棠生的状态极差,唯一的好处是他把《鸢飞戾天》的剧本大致看了一遍,对自己要饰演的角色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老实说,秦晁这一举动让白棠生有些惊讶,谁会在还没拍板的时候就把完整的剧本发给试镜演员?
特别是他记得这部剧因为题材问题,在上映之前是需要完全保密的,剧组的演员甚至不允许有探班行为,连试镜演员都签了保密协议。
为了让自己明天试镜的状态更好一点,白棠生找祝英想办法给自己开了一瓶安眠药,吃下去才堪堪入睡。
赋予安眠药后入睡的速度确实快,但是短处也很明显,无法深层入睡,醒来后也会浑浑噩噩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就像现在这样。
白棠生的眼神还有些失焦,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只是轮廓有些熟悉。
他发出疑问:“乌老师?”
乌柏舟皱着眉头:“我这两天还没时间去整容。”
白棠生定定神,视线里的人影逐渐清晰:“抱歉,我睡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