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陈述起来很简单的事实，也是几年前，他迫不及待想要做的一件事。

只是此刻，薄夜寒很清楚，他没有如释重负，也没几分开心的情绪。

他的目光有些深远，恍然想起来，当年他逼她签下离婚协议书时的场景。

薄夜寒还能记起陆漫当时倔强扬起的眉眼。

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当时的他，对她完全不屑一顾。

甚至在那样的情况下，在明显感受到她浓浓悲伤的时候，他只有满满的不耐，心里想的是门外的陆雪还在等着，而这个女人不知道还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可是现在想起来，他竟然可以清楚的回忆起她当时的表情。

明明很难受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就快要流下来。

表情却是逞强的，骄傲的挺着头颅，不肯露出一丝一毫的卑微。

直到她开口，嫌他给的钱少，他的耐心直接告罄，再没多看她一眼。

而再次接触到她的消息，便是第二天听到她的电话留言，她的声音那样决绝，他却听出来了她的伤心欲绝。

心中有几分异样，却又很快掠过。

直到，她飞机失事的消息突然传来。

当时他最后为何决定将那封她已经签好的第三封离婚协议给撕毁呢？

大概是因为，以为她已经随着失事的飞机一起逝去，便为她留下最后了一丝体面。

她生前那么渴望薄氏夫人的身份，人既然已经去了，就给她留着这个位子吧。

谁也没有想到，六年后，陆漫可以完好无损的回来。

而如今，被协议离婚的对象，竟成为了他。

薄夜寒的手一寸寸的收紧，直到文件在他的眼下皱起一团褶皱，直到他的指节泛着森白的冷意。

“先生……”徐风实在是太担心了，开口喊了一句。

他宁愿薄夜寒发火，就算把这个办公室都拆了，也总比现在沉着脸一声不吭强。

他的声音拉回了薄夜寒的思绪，在一片极度不稳的氛围中，他抬起了眼。

徐风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竟觉得他的眼角带着几丝红意。

一闪而过，仿佛只是错觉。

薄夜寒幽邃的双眸沉沉的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缓慢道：“替我约陆漫，就在蝶园附近的咖啡厅。”

徐风嘴巴张了张，有些纠结的点了点头。

他纠结的不是约不约，而是在想，哪怕见面了，先生可以说什么呢？

他的电话很快打了过去，就在办公室里面。

手机里的嘟嘟声响了很久，徐风都以为没人接了，又在最后一秒，突然被人接起了。

以致于陆漫的声音骤然在电话里响起时，他大脑一片空白，连说什么话的也给忘了。

幸好及时看到了办公桌后正正襟危坐的薄夜寒。

徐风眸光一扫他低沉的复杂脸色，嘴里飞快道：“陆漫小姐，先生想约你见一面，在蝶园附近的那家咖啡厅。”

薄夜寒似乎往这边扫了一眼。

徐风屏气凝神，很快，电话里的陆漫爽快的答应了，但也利落的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声再次充斥在耳边，徐风都懵了，张着嘴老实道：“陆漫小姐答应了。”

“然后呢？”薄夜寒的嗓音没多少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