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眉头紧皱道:“我刚才在路上也在想,宋楠这厮为何要说这几句话,弄得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这厮是故意这么说话,好引起大家的怀疑,以为我跟宋楠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李公公,你是明白人,你摸着良心说说,我这猜测到底对是不对。”
李增缓缓踱步,转头来脸上已经渐趋平和,轻声道:“咱家若是不信你的话,恐你出了观雪楼便已经是横尸街头了,正因为咱家信你,才会请你来问话。”
周东忙道:“可是李公公其实也对我有所怀疑不是么?宋楠这厮要的就是咱们自己乱起来,这厮果真是狡诈奸猾的很。”
“你真是蠢,咱家之所以半路上便将你截来,那是为了保护你,你却不明白。”
“这……此话怎讲?”
“你还想不明白么?宋楠故作姿态让人误会你已经跟他达成协议,我第一时间便知道此事,你以为别人就不知道?姜汉周昂那些人,安惟学那个老东西,另外这城里时刻关注此事的那个人,他们知道的只会比我早,不会比我晚。可是他们这些人有几个会如我这般的信你?我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了,你若真的将有些事透露给宋楠了,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一些极端的手段便将要曝光,你以为你还能安稳的以钦差之名呆在这宁夏镇中逍遥?”
周东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之处,不明白倒也罢了,一旦明白后果,登时两腿发软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下来,喃喃连声道:“怎么办?怎么办?公公救我,公公救我啊。”
李增叹了口气缓缓道:“咱家自然不能坐视,宁夏镇本是平静的一片天,杨一清来了变不了天,这宋楠来了才一天,果然风起云涌了起来,果然是个人物,难怪刘公公说要加意的防备此人,不可掉以轻心。”
周东不惮以恶毒的言语咒骂宋楠,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科举入仕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倒像个狠毒怨愤的骂街泼妇。
李增鄙夷的看着周东道:“周大人,咒骂又有何用?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程度,这出戏才刚刚开锣。我不妨告诉你,昨夜东厂的人已经抵达宁夏镇,那是刘公公亲自下令跟随着宋楠的脚步到来的人,刘公公早就知道宋楠要来这里趟一趟浑水,东厂理刑千户带着二十余名番子衔尾而至,同时也带来了刘公公的最新指示。”
周东大喜道:“真的?原来公公早知道宋楠会来搅局,公公可有话要带给我的么?”
李增微笑道:“公公说你干的不错,很是夸奖了你几句。”
周东笑开了花,但旋即又愁云上脸,哭丧着脸道:“可我的事怎么办?难不成我现在躲在这里不出去?万一那帮人信了宋楠那厮的诡计,我岂不是要被他们活吃了么?”
李增摇头道:“那倒不必,我带你去见安惟学跟他说明情形,安惟学不是傻瓜,他应该会明白这是宋楠的诡计。”
周东道:“可其他人怎么办?”
李增道:“你不懂,只需解释给安惟学听,他便会解释给他身后的那个人听,只要那个人不动你,便没人会动你,放心吧。”
周东喜道:“那咱们快去寻安大人去。”
李增道:“不忙,晚上再去不迟,我这里还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商量,宋楠来到这里搅得风声水起,咱们永无宁日。但别忘了宁夏镇不是京城,宋楠来到这里其实是不明智的,他要人没人,要权没权,咱们给他脸他才是侯爷,不给他脸他什么都不是,他要是闹的凶,恐怕连京城都回不去了。”
周东惊骇的睁大眼睛,低声道:“难道刘公公有意……”话说半截扭头四下看了看伸手做了个劈砍的架势。
李增冷笑道:“你怕了?在这里,谁死了都不是大事,这里可是边镇,这里有鞑子,鞑子可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侯爷还是公爷。”
周东抖着嗓子道:“可……可这事有些难办吧,这可不是小事,手脚一旦不干净,大伙儿便全完了。”
李增咬牙冷笑道:“第一要看这宋楠识相不识相,第二,要动手也要逼得别人干,除非万不得已我们才会动手。当务之急是要将这把火烧到别人头上去,特别是那位庆王府中的大人物,宋楠只要得罪了他,就恐怕再难全身而退了。”
周东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