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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还有八月十五,所谓月圆人圆,乃是天下人都重视的团圆节啊。

一位渴盼女婿回家的老人家形象,已是宛然就在眼前。老人家的愤怒,老人家的裁减赏米,都是一位老小孩儿最经典的反应……

若不是在乎,若不是想念,若不是担心再晚一步都恐怕有一天看不见了……一位堂堂天子何至于如此去?

廿廿想到这儿,心下也有些泛酸了。

况且这位固伦额驸、喀尔喀亲王,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这宫里相当于他从小长大的家一样……他走那么远,岂有不想家的道理?

廿廿想了半晌,心下微微一动,伸手拉过绵宁来,小声问,“……你可听见什么动静,说七额驸在喀尔喀那边又有孩子没?”

这些年相处下来,廿廿可知道乾隆爷可是位“小心眼儿”、“护短”的老人家。

当初那般心头宝贝的七公主许给了拉旺多尔济去,便是已经薨逝了,可是老人家或许也怕额驸忘了自己的女儿去吧?

而一个男人,能够忘记妻子的最大的缘故,就是身边又有了新人,有了孩子去。

绵宁皱了皱眉,“儿子倒是不知。”

廿廿又抓过绵宁来低声嘱咐,“……我想见见丹巴多尔济。他现在御前行走,你若见了他,帮我递个话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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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五日,圣驾自避暑山庄起銮回京。

丹巴多尔济身为御前侍卫,在路上倒方便相见。

月底的夜空无月,唯有星子如碎碎的芝麻,叫人心乱。

丹巴多尔济听罢,不由得凄然一笑,抬眸望向无月的天际,“……侧福晋说得对,他自小是在京长大,这宫里啊就如同他的家一样。”

“可是……侧福晋难道没想过,如今,他便是回来,又能如何?”

廿廿一怔,随即心下便是一颤。

丹巴多尔济凄然笑道,“十七年了,七公主已然走了十七年。他便是回来,看见皇上和十五阿哥,看见皇家的人,那眉眼之间何尝没藏着七公主的音容笑貌去?”

“便是这宫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哪一样不让他再想到七公主去?他回来做什么,只为徒惹一场伤心,觉察到他们两个已经天人永隔十七年那么久了么?”

廿廿想说话,可是喉咙却被什么给堵住。深吸一口气,却是眼角泪珠儿滑下。

是啊,尤其是在皇上的万寿节、中秋节,这本是人间最重视“团圆”的节日,可是七额驸便是回来,又向哪里去寻那伊人的芳踪?

身为蒙古亲王,七额驸从小在京长大,如何不知道不奉旨觐见是多大的过错?可是他宁肯错,宁肯受罚……也不肯来。

因为那些惩罚,都比不上他长途奔来,却只能看见一座空了的京城、宫苑的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