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皇后已经先动手了(1 / 2)

520、

绵宁一行,次日抵达西陵。

大清皇家陵墓原本都在东陵,后因雍正爷并未葬入东陵,而另建西陵,故此从乾隆爷起要重定陵墓昭穆次序——雍正爷入葬西陵,乾隆爷入葬东陵,则皇帝的万年吉地便要选在西陵,而不与乾隆爷一样葬入东陵了。

前来迎接绵宁的,是绵宁的舅舅、西陵总管内务府大臣盛住。

他现在是“西陵总管内务府大臣”,而并非从前的“总管内务府大臣”,是因闰四月间获罪,被革职,给派到西陵来了。

盛住一见绵宁,也顾不得君臣礼仪,干脆抱住外甥就是嚎啕大哭。

绵宁有些尴尬,赶忙扶住盛住,“舅舅快请起。”

一旁的布彦达赉也是陪着盛住一同叹息。

好容易入了行营,绵宁坐下,刚问一声“舅舅这几个月来可好?”盛住就又哭成了个泪人儿。

“……二阿哥您想想,与京师相比,这皇陵之地,奴才如何能过得好?”

盛住又哭着抱住绵宁去,“二阿哥……切切,在皇上面前替奴才美言几句,多多提到孝淑皇后……求皇上放奴才回京去啊。”

终究是亲母舅,额娘过身得又早,这些年绵宁将对额娘的满怀想念,自都寄托在了舅舅的身上。

而这些年舅舅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亲为照料他所儿中的衣食住行,叫他也能感受到舅舅的关切之心。

便凭着这情分,只要是能求的情,绵宁是愿意去汗阿玛面前求的。

只是这一番,绵宁却犹豫了,迟迟没能给他舅舅一个满意的回答。

绵宁如此的缘故,自是因为他舅舅这回犯下的错儿,着实罪无可赦。

——不知为何,几位总管内务府大臣屡屡向皇上奏请,要将内务府库中贮存的珠玉、瓷器等招商发卖。皇帝看过几回他们的奏本后,都下旨不准发售。

这些东西都是皇家自己的家底儿,除了宫中使用之外,还有许多是皇帝用于赏人之用,不宜招商发卖;且内里还有许多是皇家专用的东西,若是卖到了民间,又是成何体统?再说也没人敢用不是?

这样的道理,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的本应明白,可是……也真邪了门儿了,他们就还没完,还要继续坚持招商发卖。

直到闰四月间,皇帝发现总管内务府大臣们奏本中列出来单子希望可以恩准发卖的物品里头,竟然有皇帝的印宝!

皇帝的玉宝自然多,除了公事的玺印,还有不少的私家小印儿,可是不管是公事所用,还是私家小印,终究都是皇帝的御用,谁敢发卖给民间去!

从前那几次奏请,皇上还都忍了,没追究;及至到了玉印这儿,皇帝是实在再压不住怒火了,传旨查问!

此时的总管内务府大臣之中,有钮祜禄氏的兵部尚书傅森,但是傅森正在盛京审案,不在京中,此事牵连不到傅森。

再有的二位,便是布彦达赉,以及公主之子丰绅济伦。但是皇帝认为这二人“见识本浅”,不至于参与这样的事儿,这便只交部议处,并未深责。

终究所有种种,皇帝也都心下有数儿——这都是盛住的事儿!

盛住贪财,这些年又岂是皇帝看不清的?不说胖的,就说乾隆五十一年盛住从江南回京那一回,因携带大量银钱,就被和珅给揪住不放,非说盛住从江南携带回京的这些银两就是进献给十五阿哥的,险些将当年的皇帝也给牵连了!

幸亏乾隆爷给从中压住,亲自下旨说“阿哥在内,所用从不短缺,何用外头进献”,且“十五阿哥从无接受盛住帮衬”,才将和珅的嘴给堵住了。

皇上登基之后,私心里对盛住也是十分防备。只不过终究记着他是孝淑皇后的长兄,又是绵宁的舅舅,此时亲为照料绵宁阿哥所里的生活,这便时常大事化小。

而此时,这盛住贪起财来,竟然敢连皇上的玉宝也想染指!这得是多大的胆子!

换句话说,倘若盛住不是国舅爷,不是堂堂承恩公,而只是一个普通臣子的话,他敢有这个胆子么?!

皇帝终于再也不能容忍,下旨将盛住所有差事全都革退——盛住原任工部尚书、户部右侍郎、正红旗汉军都统等,全部革去,一样儿不留。

只是,他承恩公的身份是先帝所封,来自身为孝淑皇后兄长的身份——况且,倘若他的公爵被革去了,给他弟弟来承袭的话,他弟弟甚至还比不上他呢。

故此,皇帝保留盛住承恩公的爵位,然后因公爵的爵位才最终得了个“西陵总管内务府大臣”的差事,派往西陵管理皇帝陵墓的修建事宜。皇帝特别言明,让他“常川在工督办”。

所谓“常川”,便为“连续不断”之意,这便是要让盛住就留在西陵地方,见天儿现场盯着修建陵墓,不准再回京了!

既贪财、又在京享受惯了公爵生活的盛住,被派往皇陵这苦哈哈的地方儿来督办皇陵,他自是生不如死。他一切的希望都唯有寄托在二阿哥身上,他也明白,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倚仗,也就剩下二阿哥了。

唯有二阿哥在,唯有二阿哥来日能登上大宝,才有他盛住东山再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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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宁心下明白舅舅犯下的是何样的罪过,也只好面上安慰罢了。

盛住如何瞧不出来,自己外甥只是表面安慰自己,却从未真正吐口儿,答应替他回京求情去。

盛住便抹一把眼泪,定定望住外甥道,“二阿哥心下,怕是也认定了奴才是个贪财之人,不值当再为奴才求情了吧?”

“甚至,二阿哥心底下说不定早已经看不起这个舅舅,觉着奴才给二阿哥丢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