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中加了安眠的成分,苏文再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在酒楼里了,而是像一间闺房。
拿过床边的瑶玲摇了揺,绿衣进来。
从窗户往外看,天都黑尽了。
绿衣伺候着她起身的同时讲下午的事。
他们是下半晌的时候离开的酒楼,住进这个院子里来的,叶慎之为了照顾苏文还特意去买了一个打杂的丫鬟和一个婆子。
绿衣在继苏文以后成了叶慎之的二号迷妹,两眼冒星星,“小姐,你睡得死死的,表少爷也不让我叫醒你,于是他就亲手抱你进来了,表少爷可真厉害,手轻轻一抬,你就起来了,像抱一只小鸟儿样轻松。”
苏文才十二岁,胸前还是一马平川的,又面色苍白,睡着了跟个假小子似的,被他抱一下也没甚关系,再说了,他是表哥,总不好让个下人来。
苏文揉揉眼睛,睡意散去一点,打断绿衣,道“别叫表少爷了,叫世子。”
那个王明川刚进叶国公府的时候那些人也叫他表少爷,现在想来,可真是一个难听的称呼。
“噢。”绿衣改得快,“小姐,世子说您醒了只会他一声来陪你用膳呢。”
“现在何时了?”
“刚到戌时。”
苏文松口气,不太晚。
中午吃了药,又睡了一个下午,感觉好多了,她换下压得皱巴巴的衣服,穿一身粉色衣衫,夜里冷,又裹上纯白的,带着狐狸毛的披风才带着绿衣去了前院。
这院子不大,总共也才三进,她住在最里面,叶慎之住在前面。
“表哥的那些下属呢?”苏文喝下一碗温热的鱼片粥后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也有了精力和叶慎之讲话。
叶慎之,“他们不方便住这,让他们去住客栈了。”
苏文点头,这不方面自然是因为她住在了这,叶慎之是表哥无碍,他们就是外男了。
南方本来就要比北方暖和,屋子里没有烧地暖,只点了一个炭盆便让人热得脱了披风,叶慎之更厉害,只穿了一件春衫,不是白天的玄色,是青色的,衣领袖口等处又用金丝绣了暗纹,在明亮的灯光下,偶尔能看到一点金光。
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带的衣服,又合身又讲究。
真的有点龟毛。
苏文想了想道,“下次表哥不用等我的,别耽误了你的事。”
今日是她醒来的时间恰到好处,若是很晚的话,他等着就不合适了。
苏文觉得自己是个贴心的好妹妹,哪怕被宠着也没有失去一颗善良可爱的心。
叶慎之抬眼,“我问了大夫,说你差不多这个时刻会醒。”
苏文去夹泡菜的手顿住,看向叶慎之,他面无表情的吃着饭,所以他刚才的话是说她自作多情了么。
摇摇头,表哥是好人,不会拐着弯说她的,这句话明明就是一句很平常的解释。
她干巴巴的笑笑,道,“呵呵,这样啊,那大夫的医术挺好的嘛,连我什么时候醒来都知道。”
叶慎之点头,视线和苏文视线相交,不用开口意思就明了,人家医术是不错的。
小丫头嘴唇微微张着,有点小迷糊,傻乎乎得可爱,苏家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好好供着,居然还敢慢待。
下午关于苏家的消息收集得差不多了,加上苏文中毒一事,肯定得刮下苏家一层皮,叶慎之问道,“明日去苏府你可还要去?”
苏文立刻两眼放光道,“去要嫁妆吗?”
贪财的性格表露无遗,可因为她年纪小,不显市侩反而有种纯真。
苏文坚信人活着可以没有男人,不能没有银子,当然如果两样都有是最好,且男子还得不能是叶慎之这一款的。
“恩,要嫁妆。”叶慎之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一丝笑意。
“去啊,怎么不去,万一他们贪了我娘的东西怎么办。”
“有我在,他们不敢。”
苏文眨巴眼,“可是我就是想看他们心痛的表情。”
想看他们心痛的表情?
叶慎之愣了一瞬,然后瞬间想明白,怕是过得惨,恨上苏家人了。
他放下筷子,盯着苏文眼睛,讲道理,“苏家人不对,我会帮你惩治他们,可是你就不要太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不值得知道吗?
小女孩就该学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再不然每日去买买衣服首饰,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好孩子不应该想这么多的。”
语重心长的模样,好像变身为一个老父亲。
这一想,她便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嘴角勾起,露出两瓣尖细的虎牙。
明明不笑时是个娇娇弱弱,让人很有保护欲'望的小妹妹,这一笑,就有了点顽皮的意味。
可是她笑得再欢,和她相差了十来岁的叶慎之也不懂她为什么笑。
他清清嗓子,“为何发笑?”
苏文没隐瞒,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喘过气来才乐道,“因为你刚刚说话的样子好像一个担忧女儿的老父亲,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