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 / 2)

天作不合 许乘月 2501 字 18小时前

两日后,孙青再度到泉山来通禀:林秋霞在馔玉楼设局至今已三日,未见成效。

这个结果让人失望,却并不出乎意料。

贺渊只得同意了赵荞与赵昂的请缨,亲自下山回城跑了一趟,向昭宁帝与林秋霞说明赵荞与赵昂的自请在“南郊送暑”时露面做饵的大致计划。

昭宁帝点头首肯,林秋霞也只能面色冰寒地领命,当即着令内卫人马展开相应部署。

六月初十,尚林苑行宫山下部分皇家园林如期开放的首日,镐京城内可谓万人空巷,京中百姓纷纷涌往南郊。

这日清晨,一辆无标识的马车也低调下了泉山,不紧不慢往南郊而去。

车上坐着神色凛冽如临大敌的贺渊,悠哉哉没心没肺的赵荞,以及看起来颇为高深莫测的赵昂。

“马车送我与成王兄到南城门外就行,”赵荞对贺渊道,“既要做饵,既得做像。”

之前这些日子,京中又不是没人知她与赵昂被送到泉山的事。

若他俩今日在众目睽睽下由着一群人周全护送着进入尚林苑,那不就成明摆着告诉别人“有圈套,别过来”?傻死算了。

“嗯,”贺渊打量她身上的素简布衣,冷声确认,“那个盒子,带在身上的吧?”

赵荞从袖袋中抖落一个巴掌大的神秘木盒:“放心,忘不了。”

她不是当真莽撞到往人刀口上撞,该有的准备绝不会大意。

赵昂伸手拿过那盒子去,翻来覆去细细端详,好奇发问:“阿荞,你是说,这机括一扣,盒子就会飞毒针?”

“嗯!老三亲手做的。最多能装三百枚牛毛针,扣一次机括连发十针。再是没个准头,十针总能中一针吧?只需针上淬好药,保命肯定是够的。”赵荞得意地抬了下巴。

她三弟赵渭是个“匠作狂魔”,前几年得了一本前朝皇家珍藏的孤本《匠作集》,里头就是前朝著名的铸冶署司空制作这种防身暗器的图文流程。

那位司空因先天体弱多病无法习武,便琢磨了这东西以便防身自保。

赵渭觉这东西给自家二姐也合用,便照着做了一个。只是赵荞平素都有人跟着,又不闯什么刀山火海的阵仗,这还是头回真正派上用场。

“你家三弟那鬼脑子,陛下只命他督造火炮改良真是浪费了,”赵昂啧啧,又问,“这玩意儿你试过么?真有用?”

“当初刚做好时,我同他一道用普通迷..药浸的针试过,放翻了一头熊!”

“泉山上还能有熊?!”赵昂惊了。

赵荞笑眯眯地摇头晃脑:“那怎么能?我俩跑到雁鸣山去试的。”

一旁沉默半晌的贺渊伸手轻拍她一下:“收好!”

“哦。”心知他是紧张担忧,赵荞也不计较他这态度,乖乖将那盒子又收回袖袋中去。

*****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赵昂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打破了沉闷:“贺渊,馔玉楼那头的网既还布着,你也可顺道命人盯紧大司农府籍田令樊承业家。主要是樊家那位老太太和她身边的人。若她或她的人进了馔玉楼,那就算不是‘暗线’本人,想来也多少有点关联。”

“啊?”赵荞目瞪口呆,“成王兄,你是怎么从‘刺客在我的馔玉楼与暗线接头’想到樊家去的?”

连一路冷脸目不斜视的贺渊也抬眸看向赵昂,显然与赵荞有同样的疑惑。

“去年到今年,你得罪过的人中能与朝堂有关联,无非就是樊家,”

赵昂冷冷轻哼,“之前不是有人匿名向都御史府投信,告岁行舟与你在広严寺附近村落民居中暗行‘希夷巫术’么?你们做这件事近两月,连金云内卫都没察觉,偏就被人匿名告到了都御史府。眼下祸水又往馔玉楼去,我总觉是你被人盯上了。”

赵荞像被人点穴定身,只剩眼睛还会眨了。

“樊家与阿荞起冲突?何时的事?为何冲突?”贺渊蹙眉。

“去年冬日,咱们在邻水时。”赵昂停了停,确认他并未因提到邻水而痛苦,才接着将赵荞与樊家老太太结怨的事简单说了。

事情说来不起眼。

无非就是樊承业最小的儿子樊均在明正书院就读,冬日里将同窗的信王府四公子赵淙打伤。

信王夫妇都在邻水,书院自是派人请了赵荞去与樊家了结这事,就与樊家老太太杠上了。

“原本我都忘了这茬,”赵昂摸了摸下巴,“今早起时忽然想起,樊承业从前是淮南的农政官。”

年前因“希夷神巫门”的案子,淮南程家被大理寺司直白韶蓉与皇城司骁骑尉李同熙咬住了尾巴。程家为求自保,反水向朝廷投诚表忠心,毫不犹豫出卖了黄维界与邱敏贞,三家的松散同盟就此破裂。

也就是说,此前淮南与松原邱黄两家有所勾连,这事是坐实的。

在赵荞与贺渊双双惊讶中,赵昂有理有据地抽丝剥茧。

“再有,之前不是从落网刺客口中审出,说进京后的首次指令是在広严寺附近那市集上得到的么?樊家那老太太进京这些年没旁的爱好,唯独三天两头往広严寺上香礼佛,且每次都会在市集上逛很久。就连每次书院休沐去接孙儿回家,她都是天不亮就出城,先去広严寺上香,再在市集上逛大半日,到下午才过书院接人。”

像她那般年纪的老太太,再是诚心向佛,通常也就初一十五、年节佛诞之类才去寺庙,跑那么勤的已很少见,礼佛过后必逛市集的更少见。越想越可疑。

赵昂白了贺渊一眼:“你那什么表情?知道你们做事要拿实证,若我有实证可以给你,还用费劲说这么多?”

反正他有一个感觉,就算樊家老太太不是那名暗线,至少也是为那名暗线做事的人之一。

“我不是质疑殿下的推测。”贺渊语气有些古怪,“只不过……”

他转头看看愣怔的赵荞。

赵荞神色恍惚地看着对面那个被自己疏远多年的堂兄,艰难开口:“那时你与贺渊都在邻水。我与樊家老太太冲突的事,他不知道,为什么你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