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韩五远在军中,朝中纵有再多的同党也使不上力气。
何况,军中刀剑无眼,被流矢所伤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到时候就算是有人疑心,也很难证实事情与宫中有关。
小皇帝只需要作一副悲痛的模样,大办一场丧事,给死者极尽哀荣,旁人便无话可说了。
这样计策,实在再完美不过了!
葛馨宁越想越怕,坐立难安,连小丫鬟送过早点来都没有注意到
此时才是清晨呢……她要趁着夜色逃出去,至少还要等整整一天才行!
逃出去?!
葛馨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但仔细想想,她似乎也确实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她能用到的人实在不多。韩五的几个心腹分散在各宫里,没有一个能走得出去,而韩宅之中……
小皇帝既然打了这个主意,怎么会不关注韩家?这会儿韩家宅子四周,只怕早已布满了小皇帝的眼线吧?
葛馨宁十分后悔当日赌气没把怜儿和元哥儿两人带出来,否则她至少还可以有个人商量,可是现在,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既然宫里的人不能用,韩宅回不去,她能用的,只有自己一身一力而已。
葛馨宁想了一会儿,确信自己已经等不到晚上,索性便不再等,起身到箱笼里找出积攒的银银两塞进怀里,又用纸包了几块点心带上,着意妆扮一番,笑吟吟地出了门。
早有小宫女迎上来伺候,见她难得开颜,自然也跟着高兴:“皇后刚刚还在念叨您呢,夫人可是要去找皇后说话?”
葛馨宁想了一想,轻轻摇头:“先不必了。我有事要回家去一趟,不必告诉她。”
昭阳宫的宫女一直都是韩五直接安排的,对葛馨宁的吩咐自然不肯怠慢。
故而,在葛馨宁保证一天之内一定回宫之后,小宫女便也不再坚持告知莫丢丢,葛馨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然,小尾巴是少不得要带一条的。
到了宫门口,照例要被拦住。
这次葛馨宁没有冒充什么寿康宫的小宫女,而是大大方方地亮明了身份,只说回府去取些东西,侍卫便痛快地放行了。
随行的小宫女见状,彻底放下心来。
出了宫门之后没多久,葛馨宁便说累了,坚持要下车喝茶,小宫女自然只得依她。
前几日从莫丢丢那里顺来的一点儿好东西又派上了用场。小宫女喝完一盏茶之后,便伏在桌上睡着了。
葛馨宁慌忙站起,片刻也不敢耽搁。
莫丢丢说过,宫中材料有限,这药比先前用在小皇帝身上的那种可差远了。
所以葛馨宁没有半点儿迟疑,丢下茶钱,一路奔出茶楼,重新雇了一辆马车,往北疾驰而去。
这一路颠簸实在辛苦,葛馨宁几次要吐,都只得咬牙忍着,片刻也不敢耽搁。
幸而并没有人追来,出了城门口之后,葛馨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车夫外外面听见,笑问道:“姑娘这么急着赶路,莫不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
葛馨宁喘了两口气,也笑着回道:“我若说是从婆家跑出来的,老伯还肯送我么?”
那车夫笑道:“那更该送了!你是跑出来的,要被他们抓了回去,那不是要打断你的腿?”
葛馨宁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地道:“断腿算仁慈的,我看他们多半要砍掉我的脑袋!”
车夫没有应声,只手中的鞭子挥得越发紧了。
葛馨宁心下有些纳闷,却无心多问。
过了一会儿,车夫忽然大声喊道:“姑娘,往北的路可不好走,除了风就是沙,你去那边做什么?”
葛馨宁想不出该如何回答,那车夫已笑道:“你别哄我,人家都说往好地方跑,你偏忘穷乡僻壤走?依我看,你是去投奔什么人吧?你有相好的约在北边?”
葛馨宁脸上一热,几乎忍不住要发怒,却又不敢得罪车夫,只得勉强笑道:“老伯说笑了,其实……我只是觉得不会有人往这个方向追罢了。”
车夫“嘿”地笑了一声,摆明了不信,却也没有多问。
葛馨宁听着“得得”的马蹄声,思绪万千,没有一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