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来烟嬷嬷这的多是碧玺,两人倒也很相熟,碧玺便直接道:“烟嬷嬷,我们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烟嬷嬷嗑瓜子的手一顿,似笑非笑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吧。”
碧玺知道娘娘肯定又有安排,却不敢多说话,就这么悄无声息回了西侧殿,郑婕妤却也没问她为何烟嬷嬷没来。
等到夜深,一个矮小的身影才钻进西侧殿,碧玺起夜,迷迷糊糊看了一眼,便就又睡了下来。
次日清晨,苏轻窈早早便起来。
打开窗户往外一望,就只见铺天盖地的白。
一夜大雪纷飞之后,盛京便银装素裹,成了雪国。
苏轻窈呼出一口气,袅袅白烟在眼前飞舞,打着旋飘往高空。
“真冷啊,”苏轻窈叹了口气,“今年怕是寒冬。”
柳沁刚叫人取了新作的滚边袄裙进来,见她就只披着斗篷在窗口发呆,忙过去请她下来:“娘娘,您怎么不听话呢!”
苏轻窈见她一脸严肃,不由取笑她:“哎呦,柳沁姑姑真吓人,我好怕呢。”
柳沁正生气,一听她这么说,当即就憋不住笑了:“娘娘!”
苏轻窈就乖乖下了贵妃塌,老老实实站在火盆边上:“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还请柳沁姑姑原谅则个。”
尚宫局的动作很快,昨日就把柳沁管事姑姑的腰牌送了来,一起送来的还有王青的中监腰牌,虽然都是中监,但王青的品级差了罗遇四等,中监跟中监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既便如此,王青也是一脸感动,跪下给苏轻窈磕了三个头,一句废话都没说。
苏轻窈做了安嫔娘娘,过两日要搬去景玉宫,身边得力人也还是这么几个。她现在也不用再操心管宫的事,来了小宫人就让柳沁他们几个过目,适合的就留下来,倒也省心。
在她宫中,是没人敢不听话的。
待穿戴整齐,苏轻窈就换上一双驼绒短靴,暖暖和和坐在厅中,等着桃红布置早膳。
“你昨日可见到贤妃娘娘了?”苏轻窈问柳沁。
昨日苏轻窈早早便睡了,柳沁便也没急着回来禀报,这会儿才说:“贤妃娘娘歇得早,臣也未曾见到,不过映冬姑姑亲自迎出来,收下了礼,道今日让娘娘过去探病。”
苏轻窈这便放下心来:“一会儿用完早膳就去吧,贤妃姐姐应当正巧醒着,还能多说几句话。”
去看望贤妃,苏轻窈便也不做多余打扮,她甚至连香露都没擦,就怕贤妃闻到不熟悉的气味再闹咳嗽。
宫中的雪都扫干净了,苏轻窈顺着走廊往前院行去,路倒也好走。
映冬姑姑今日早早就等在门口,听见垂花门那边有了动静,便迎出来:“给安嫔娘娘请安。”
苏轻窈点点头,小声问她:“姐姐可醒了?”
映冬脸色非常差,眼下青黑一片,一看就知熬了好几夜,晚上都睡不好觉。
“醒了,正等着娘娘呢,娘娘快里边请。”映冬勉强笑着说。
苏轻窈从未见她如此,心里就很是压抑,进了正殿也不直接往寝殿去,反而先在火炉边上站住。
“我在这略烤烤火,把身上的寒意都驱走再进。”
她很细心,映冬心中感动,面色倒是略好了些。
一刻之后,苏轻窈才轻手轻脚进了寝殿。
同上次相比,贤妃宫中的药味更浓,苦涩的滋味充斥鼻尖,令苏轻窈差点没喘上气。
贤妃靠坐在床边,已经瘦成一把骨头。
也不知怎么的,苏轻窈眼眶一红,心中是一阵一阵的难受。
贤妃睁开眼睛,望了她一眼:“傻丫头,哭什么呢,我死不了。”
苏轻窈这一世也是搬来后才跟贤妃熟悉起来的,因着贤妃身体不好,是以苏轻窈经常会过来陪她说说话,也是怕她一个人在宫里太闷。
见贤妃还有兴致打趣她,苏轻窈莫名松了口气。
她低头擦了擦眼泪,坐到贤妃床边,柔声道:“几日不见,姐姐又瘦了许多,我这心里很是心疼。”
贤妃正待说话,却突然咳嗽出声。
苏轻窈看她咳得脸都红了,心里实在堵得慌。
贤妃喝了口水,缓了好半天才好些,轻声对苏轻窈说:“让妹妹看笑话了。”
“姐姐可不许胡言,近来确实很冷,我这嗓子也不舒服呢。”苏轻窈柔声道。
贤妃抿嘴笑笑,温和地看着她。
她身子实在娇贵,又喜欢掉泪,简直是个水做都人儿。然而事到如今,却有些终于要解脱的释怀和轻松,反而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真的没有大碍,”贤妃淡然道,“每年冬日都是如此,已经习惯了。”
苏轻窈叹了口气。
为了哄她开心,苏轻窈略坐了会儿便轻声细语说起话,给她讲自己带了什么新奇东西回来,一个个摆弄给她看。
贤妃一直认真听。
“你趁着现在能出去走走,就尽量多出去。咱们大梁山河辽阔,不去出门看看实在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