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唇角边上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都消失不见了,他注视着蹲跪在他膝前的女子,声音如他的眸子一样,凉淡了下来。
“你在威胁本王?”
顾依依摇头:“不,妾在劝慰。”以及哀求。
“你为了要见本王不惜惊动母妃,母命不可违,本王如今如你所愿,只是本王很好奇,下一步你又会向本王索取什么?宠幸你?想要本王的子嗣?也许表妹自认为对本王的感情可以深到愿意陪本王同生共死不顾一切,但是——”
怀王低头注视着她,嘴里却说出冰冷刺人的话:“本王却不愿意。”
顾依依不只是唇色发白,就连面色都有些苍白了,眼神却依旧平静。
“接受我,真的这么难吗?”
“远离本王,真的就这么难吗?”
顾依依闭眼,她怕心里的哀痛流露,片刻后,她再睁开,眼神已然恢复平静:“既然王爷也说母命不可违,那么,想必王爷不会辜负姑母的良苦用心。”
怀王冷冷的不出声。
“如今表哥的大事已见雏形,表哥最缺的是子嗣承继。”就样她这样逼迫他,会让他心里恼她恨她憎她,可她依旧要这样做,撼动不了他的心,那就得到他的人,得到他的子嗣,那亦是拥有。
“小李子。”
“王爷。”小李子飞快的走进来,推起怀王就走。
“不为顾氏、不为我的情意、甚至不为王爷你自己,就算是为了姑母,为了无忧公主为了表哥的大业,表哥也一定要这样做。”顾依依深伏于地恳求道。
怀王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依依无声而泣。
在小太监的送别下,顾依依出宸院,在门外候着的是她的贴身侍女知书,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前。
“小姐……”还未说完的话在看到自家小姐的面色时,知书噤声。
顾依依没有理会她,目光投放一旁,不意外地看见慵懒地倚靠在墙边的项清尘,她的嘴里甚至还叼着一根野草。
她走过,在项清尘身旁停了下来,淡声提醒道:“这样的举止不是大家闺秀所为,有失端庄。”
“有失端庄又如何,你够端庄吧?还不是征服不了只剩下半吊子命的元晗天。”项清尘吐掉嘴里叼着的野草,似笑非笑出声。
顾依依面色微正,语气却很平淡:“我不管你是什么性情身份,请你记住,你是妾,你没有资格连名带姓直呼他的名讳。”
项清尘眼里划过一抹冷光,但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嗤笑了一声。
“药我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摆平他,不过,别让我等太久,说不定到时我亲自出马,到时候就没你的份了。”
顾依依淡笑:“你要是有办法走进这座院子,你就不会答应我的要求了。”她知道她的本事高,并不是她可以比拟的,可是只要表哥不出这个院子,不管她是公明正大还是不择手段,她都没办法毫发无伤的见到他。
项清尘不怒反笑:“你这张脸真让我手痒。”很想剥下她的皮。
知书听闻这话,警惕的防备着她。
顾依依对项清尘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瞥扫他一眼,越过她离开。
项清尘垂下眼,自嘲一笑,她和顾依依又有什么不同?
顾依依执着于得到已近魔障,而她的不甘心又何尝不是一种已经失控的偏执?
元晗天……得不到心,得到人也一样,只有得到了才会放下,要是得不到,以她的性子,她一辈子都放不下这个男人。
回到清心小筑,顾依依静坐在一旁失神,伺候着的其余三名侍女看向知书以眼神询问,知书摇摇头。
最为沉稳的知礼迟疑了一下,还是恭敬的出声。
“小姐,虽然这件事的确是要依靠项清尘的医术,可是奴婢还是有些担心,这样一来,王爷心里定然会憎您了厌您,要是逼急了,到时候您为她人作嫁衣裳。”
顾依依失神的眸子略有变化,却摇了摇头,声音些低迷:“不会的。”就算他憎她厌她,如果他真的屈服了,也一定不会单单选项清尘一人,她必然有机会。
因为姑母,这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回到卧室的怀王,双手紧紧的握紧轮椅上的扶手,面色染上薄霜,眼里也浮出淡淡的哀痛。
小李子看着这样的王爷,大气都不敢喘,心里也很是担心。
要是是以前,他早就让人去请无忧公主过来了,可自从那日他偶然窥见那一幕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也许让王爷和无忧公主少见面,是对王爷的一种保护。
“王爷。”逃遥出现。
怀王无动于衷,逃遥苦笑,脸上有些为难,却是说道:“太妃再传亲笔信函。”这已经是顾太妃连续三封亲笔信了。
“呈上来。”
一眼扫过顾太妃的亲笔信函,怀王丝毫不意外信中的内容,信纸被他揉成团紧紧的握在拳心里,本就苍白无血色的手掌骨节更是白的惨淡。
“王爷……”逃遥和小李子都有些担心的出声。
小李子这时候也顾不得内心深处的那一丝顾虑了,使眼色让一旁的幽影少年赶紧去请无忧公主。
幽影一动不动,小李子蹙眉,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为什么幽影一动不动了。
因为元无忧正好掀帘进来,手里拿着一卷画轴。
“公主,王爷他……”小李子担忧的出声。
元无忧的目光望过去,怀王神色却恢复如常,原本紧握成拳的掌心也不复刚才的用力,却依旧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