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圣意(1 / 2)

在接到宣府镇与宣大总督陈新甲等人的奏疏时,崇祯皇帝正与礼部尚书,仍管兵部事杨嗣昌,内阁首辅薛国观议事。

得到这个消息,崇祯皇帝不震惊当然不可能,早在任命王斗为宣府镇东路分守参将时。崇祯皇帝就有一种认为,王斗肯定会牢固掌握整个东路之地,不知为什么,崇祯皇帝心里就是这样肯定。

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王斗激烈的手段,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他的肆无忌惮,胆大妄为,也让人很不适应——同时对士人,商人,武人大打出手,天下间少有这样特独的人物。

东路己经恢复秩序,又证据确凿,按平常律法办就是,便是王斗手段过了些,可能伤了些无辜,朝廷也不可能因此惩罚王斗。这个时候的大明实力派军头,朝廷向以招抚为上。王斗再过份,有左良玉、刘泽清、贺人龙等人过份吗?

而且对王斗而言,崇祯皇帝有将他看成另一个戚继光的意思,便如戚帅当年一样,扫平南倭北虏,还天下以太平。更不可能因这点“小事”去责罚他,使之产生逆反心理。

同时崇祯皇帝内心暗暗有些欢喜,王斗得罪了当地的文人与商人,己经无法邀买人心,只能紧抱朝廷的大腿了。在崇祯皇帝等人心中,士子与商人乃国之柱石,得罪这些人,何人可以成事?

他叹道:“王将军捉拿东奴细作,这是好事,惜其年轻气盛,这处事……未免有些不周。”

“皇上所言极是。”

旁边的杨嗣昌与薛国观异口同声道。

平日不对付的人说话这么整齐,二人互视一眼,都是不动声色转过头去。

薛国观轻咳一声,与杨嗣昌一样,他也是刚过五十,方面大耳,一张颇有富态的脸。小时候有人给他相面,说其大贵之相,未来定然封侯拜相。

果然相面之人当年所言灵验了,为了这个事,在薛国观成为首辅后,特意找到这个算命的人,给他买了房子,送去银子。该算命之人己经年近耄耋,正是穷困潦倒之时,托了当年所言,也算过上幸福的晚年。

薛国观进入内阁后,揣摩皇帝的心思,全力奉行温体仁的方案,得到皇帝的信任与重用。往日经常被皇帝召见的宠臣只有杨嗣昌,现在多了薛国观。其风头正劲,连杨嗣昌都要避让。

王斗的事,其实在宣府镇奏疏送到京师前,薛国观便己知详。

现在的京师各茶楼酒肆,衙门之前,相继拥进哭诉王斗“暴行”的东路商人士人“受害者”家属。赞赏王斗之举与抨击王斗之举的人分成数派,从口舌之争发展到肢体冲突。

还有言官闻之蠢蠢欲动,准备弹劾王斗罔顾人命,行事跋扈种种。

京师各事,只有崇祯皇帝不知。大明现状,几乎总是皇帝最后一个得到消息。便如崇祯帝最后两年,便怒责天下督抚甚至锦衣卫任何事都不与他通报,使之成为聋子与哑巴。

得到东路的消息后,薛国观与杨嗣昌都是按兵不动,首先探明皇帝的心思再说。

崇祯帝一开口,薛国观立时有了定计,他含笑道:“正如皇上所言,王将军在东路捉拿细作,严明关防,这是好事。东奴最善用间,关防种种,多被其刺探,致我大明失城甚多。东路近塞,虏骑疏忽可致,清剿细作与通虏之辈,也是为东路之安危着想。”

“当然,王将军毕竟年轻,又是军伍出身,这行事嘛,未免急燥了些,着当地官吏用心安抚便是。”

崇祯皇帝微微点头,这是他对薛国观满意的地方,善于揣摩自己心思,多从自己角度出发,不会为了反对而反对。与那些邀名卖直之臣不同。

他下旨:“东路既己抚定,着有司会同审理,定罪后奏闻裁决。东路兵备道马国玺,分守参将王斗剿察有功,传旨嘉赏。二官也需知闻,事虽迫不得而发,也当求经久之策,切切。”

“……延庆州知州吴植自请致仕,查其老成历练,办事实心。虽有其子妾失察之事,准其戴罪立功,着罚俸一年,记过一次,仍原缺任官……”

这就是崇祯帝的恩威之术了,嘉奖了马国玺与王斗,仍让其文武相衡,防止王斗势力过大。同时挽留了吴植,让其感恩戴德下,更实心办事。让他安在东路,可以更好地监视王斗。

而且马国玺与吴植,一人倾向杨嗣昌,一人倾向薛国观,留二人在东路,也有相互制衡之意。

任何地方都不能一家独大,这是崇祯皇帝的想法。

……

“皇上圣明!”

在杨嗣昌与薛国观的歌颂声中,东路这场变故,就此落下帷幕。

对崇祯皇帝而言,东路之事,只是“小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谈。

不错,比起东路这件“小事”,方才崇祯皇帝与杨、薛二人谈的才是要紧的“大事”。

这便是张献忠与罗汝才等人重新叛乱之事,五月初九日,张献忠、罗汝才又反,他们才招安多久?刚刚一年,又迫不及待造反了。也因为有张献忠等人在前,崇祯皇帝对王斗更不敢严厉,王斗的威力,可不是张献忠之辈可以比的。

其实张献忠再次造反早有迹象,崇祯十一年四月,张献忠受抚于谷城,其在谷城表面上跪拜有礼节,实际上训卒治甲杖,不放兵、不应调、不入见制府,骄不奉法。

他在谷城征粮、征税、扩兵,向熊文灿要挟无度,谷城知县阮之钿言张献忠必反,几次密告。熊文灿恶闻其语,不加理会,果然张献忠又反,阮之钿被杀。张献忠与罗汝才联合,声势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