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星火点点。

凤凰谷仁智宫内外诸院落屋宇中，除了三三两两游弋的巡夜灯火，数座帐幕也隐约透出亮光。

李建成被控制了起来，王珪、魏征、韦挺、徐师谟、赵弘智这些李建成的心腹幕僚自然也是如此。他们给禁了足，一同困在一个还算不错的帐幕里。

他们虽然被困，但是消息还算是灵通。

对于当前发生的重大事件，知道的很清楚。

李元吉虽然不在了，但是后宫之中尹德妃、张婕妤还是李建成的人，常常派人将情报通知被禁足的太子幕僚。杨文干造反，罗艺一同响应，还勾结了突厥，兵围凤凰谷，直接将李唐推向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

这些他们早已知道，今日他们更是得到了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李渊已经许诺授予李世民皇太子之位，只待李世民平乱击溃突厥之后，便昭告天下。

“可恶！杨文干这奸佞小人，我当初真是看错他了！”韦挺悲愤的以手捶地，杨文干是他举荐给李建成的，作为东宫太子卫率，杨文干原来是他的部下。他见杨文干相貌过人，不如自威，很有大将之风，平时交谈也是能言舌辩。李建成想提拔内人负责北方的防线，韦挺便将杨文干举荐给了李建成。

当年便是以识人闻名的刘备也因为庞统长的丑而将他任命为县令，李建成亦不能免俗，一眼就觉得以杨文干的“气度”是能干大事的，稍微考查的几句。杨文干便如赵括一样，应对的头头是道，也就选定了他。

现在杨文干挑破了天，韦挺不得不说要付绝大责任。

食盒就放在他们的面前，尹德妃、张婕妤是买通了送食的宫人才将消息传进来的。

此时此刻一众人哪有闲情吃饭，王珪、徐师谟、赵弘智三人六神无主的坐着，韦挺依旧一个劲的自责。唯有魏征一言不发的低怂着脑袋，手指地上画着不规则看不懂的图画。

“好了，别说了！”徐师谟让韦挺吵的实在心烦，“一个人忠心如何，不到生死关头，哪能看得出来？这是天命，非人力能为，也不全是你的错。我们几人又有哪一个看出了那白眼狼的虚实？就应该照我说的，当初便不能来此，直接在长安反了，一两百了。”他压低着声音，带着些许不满的抱怨。

“要是听你的，我们现在蹲着的是长安死牢，那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突然一个声音横插过来。

徐师谟听得心头火起，怒瞪了魏征一眼，在这当头，也没有精力与他争辩，将火气强压了下去。

王珪却是精神一震，从魏征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低呼道：“玄成，你的言外之意，现在还有机会？”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魏征的身上。

徐师谟不可置信的道：“杨文干罗艺谋反，天下震动。秦王这一役已胜了九成。连陛下都已经下了决心，亲口许诺废太子立秦王，真的还有机会？”

魏征沉声道：“决心是可以改的，在此事发之前，陛下拥立太子的决心还不够大？秦王能改变陛下的决心，我们未必不能以同样的方法手段，再次改变陛下的决心。”

“有道理！”王珪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的问道：“玄成，快说，你有什么看法？”

魏征低声道：“想要陛下改变主意，必须要让秦王触碰陛下的底线。你们觉不觉得杨文干此次造反有点蹊跷？”

“你是说是秦王暗中超控这一切，是他逼反杨文干的？”王珪也是才思敏捷，瞬间就领悟到了魏征的用意。

魏征摇头道：“我不知道，可许是巧合，也许有这可能，谁也说不清楚。如果我没猜错，陛下早已察觉到告发太子的三人是秦王指示的了。此事虽然陛下不提，但终究存在一点小问题。只要我们能够将这种巧合变为可能，说服陛下，一定能改变陛下的主意。”

王珪眼睛一亮，道：“太子的过错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促使陛下动了废立之心，换而言之，假若此事都在秦王的掌控之中。那么导致今日的局面就是秦王一手造成的，如此必将触犯陛下底线，从而再改决心。”

韦挺迟疑道：“那我们应该从何处入手？时间紧急，情况危急，我们当真能抓的住秦王的把柄？”

“需要什么把柄！”徐师谟此时思路也是大开，低声道：“捏造就行，只要让陛下信任的人，找出一些事实而非的证据，只要让陛下的决心动摇，只要陛下相信，假的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