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昊泠站在烈熠面前,四周空无一人,除了数不尽的死尸。羽檄军的全体将士早已远远走开,即使是最迟钝之人也感到了气氛有异,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去触皇上的霉头。幸好眼下没有什么亟需定夺的燃眉之急,也就不用冒死走近那两人周遭的咫尺之中。
在弥漫着死气的王城中,两人如同已经陷落沉沦。
不,应该说陷落沉沦的只有烈熠一人。如今所见的一切都并未超出滟昊泠预期,他可以继续维持着冷眼旁观,并不会为眼前的惨象动一丝一毫的恻隐。心绪拨动着,不过是为了旁的理由。
为着今日之事,滟昊泠一路行来已经不知设想了多少种可能。最恶劣的一种,他甚至想过,烈熠在极度的愤恨之中,会索性拔剑将他刺个透穿——他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伤在空名软剑之下了,而每一次,算起来都是罪有应得。
然而,滟昊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反应。除了死死盯着堆积在街头巷尾的死尸以外,他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于是滟昊泠心慌了,他不得不心慌。就在认为距离坐拥天下只剩一步之遥时,却蓦然发觉世间依然有些事,从不在掌握之中。
但滟昊泠终究是滟昊泠,既然不在掌握,他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之掌握在手。至少,要消弭了正在影响烈熠的理由。
无比冷凝的目光扫过惨烈的景象,滟昊泠知道,他的所见也正是烈熠正看着的。就是这些影响了烈熠的心绪,使他明明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但是竟显得遥不可及。
不会再容忍下去,随着滟昊泠一挥手的动作,眼前的一切瞬间化为乌有。也不去看自己出手后造成的后果——根本不需要看,只要他不希望留下的东西,自然没有再留下的可能。侧过身子,朝他伸出了右手,“熠。”
烈熠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错过了这一场邀请。方才的残影还遗留在眼里,只怕倾尽余生都难以真正忘怀。而滟昊泠……只是随意出手,就毁灭了一切。遗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个暗黑的人形印记,代表那里曾有生命驻足。
连,尸首都未能留下。
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袭上烈熠的喉咙,他连忙捂住嘴巴。心底想起父皇曾经说过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