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昊冷已经分辨不清到底是那件事更令自己无措,是烈熠登基成为敌国皇帝,还是他在成为帝国皇帝之后还心系着自己的安危?
心,果然好痛。
滟昊冷强自压抑着自己的行动,不去按住正闷痛烦躁的胸口,一双手垂在两侧,早已是清晰可见的颤抖。只怕再怎么按压也无法缓解这份痛苦,除非他能将心挖出来,就此远远抛弃。
“丹熏峰,想不到我有朝一日能踏入熠族的圣地。”故作轻松的语气,不合时宜却偏偏又是最适当的托辞。谈天说地,就事论事,只要不提及他们彼此。
“圣地,只是人们自己这般认为。事实上,它与天下的任何一座山峰又有什么区别?”同样的高耸入云,同样的树木葱绿,以及,同样的怪石嶙峋。“要说圣地,我不也曾经到过汐族——”惊觉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烈熠倏然闭口。
不是他们想要逃避,只是如今的请示已然到了不得不逃避的时候。只是到了此刻才能领悟,原来逃避也是如此艰难,他们的纠葛居然深切的延伸至生命的每一个角落,有意或是无意,任何一个简单的开头,最后都会触及本该唯恐避之不及的步伐。
在汐族的圣地,他们私定终身。而如今,同样也是圣地,得到的只是天涯两隔。这是始料未及的劫难,还是在一开始就已经料到了今日的结果,只可惜穷尽两人之力,依然还是比不过,躲不了,逃不开?
“其实,你也用不着把我藏在这里。”又是装作没有听见,将任何可能引发不快的话都远远抛开,这似乎成了他们此时默认的谈话方式。“我既然敢来南*宫,自然也有脱身之策。”
“我当然相信。”目前在南*宫附近能够动用的只有禁军,焰赤的主要军事力量正在他处接受赫连远遥的训练。滟昊冷是个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来去自如的人物,区区一支禁军他当然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
但正是因为这个理由,烈熠才不得不让他与禁军互避锋芒。
滟昊冷的思维何等敏锐,况且又是烈熠的心思,他更加容易猜测。“你放心,我并不打算在焰赤大开杀戒。”至少,还不到那个时候,一旦有人伤亡,即代表当世两大帝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对于这一天,无论是汐蓝,还是焰赤,都没有做好准备。
“我只是来看你的,别的事我都没有兴趣。”
看见烈熠脸上掠过既疑惑又了然的矛盾神情,滟昊冷漠漠解释一句,“我对取人性命依然没有太大的感觉,更勿论内疚或者不安。但是景阳之事,我却十分后悔。近期总是忍不住猜测,假如没有景阳的那场计划,熠,你是不是就会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