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人踏足进了客栈,可惜那掌柜的依旧浑然未觉。不过这似乎也怪不得他,要怪就怪那人的脚步太轻巧。
宽沿的斗笠上垂下墨绿的沙幔,将那人的面目完完全全的遮挡在后面,但无论是那沙幔的质地还是他一身同色的衣袍,都隐隐透出华贵之气。想来时不愿让满地的灰尘脏了缎面的鞋子,那人施展一身绝佳的轻功,脚步沾尘的到了柜台面前。
“叩,叩,叩——”曲起指节在柜台敲了三下,惊醒了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掌柜。
“客……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来不及擦一擦沾在嘴角的口水,太久没有见过客人的掌柜本能的张口就问。
来客只当没有听见掌柜侧行的问话,想来就算他在打尖或住店之中选择一样,这家破败的客栈也提供不出什么像样的服务。宽大的袖摆之下探出一只纤白的手,掌心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令牌,透明的质感像是冰块,但若是普通的冰块被人这般握在掌心,只怕早已化成一滩水了。
掌柜虽然辩不出那令牌的质地,然而却认得此物,脸色不受控制的变了变,不再是先前无所事事的懒散的摸样,几许惊讶之后是明显的骇然。
“原来是大人到了,楼上请。”为了明哲保身,掌柜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将头深深低下,他甚至还来不及辨明来人的性别与年龄。不过,这些本就不重要,按照规定他只需认这块令牌,而根本不用去理会对方究竟是谁。
神秘来客也不再理会掌柜,在他眼中,他除了一个据点的看守者以外什么也不是。这样的属下要多少就有多少,随时可以取代,完全不值钱。回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照样是未曾打扫的样子。算了,这也尚算一种比较好的掩饰方法。
听见脚步远去之后,掌柜的才敢抬头,只看见那人隐没在楼梯尽头的最后一道背影。在恐惧之外,掌柜还是不得不感叹,这人的身姿真是相当漂亮,即便宽大的长袍掩去其身体的线条,然而还是掩不去骨子里流露出的优柔。无论其时一位二八佳人,还是一位风华少年,想来都是耀目的容颜。
来客自然不知掌柜此时带有冒犯意义的念头,上了二楼之后,他只是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前方没路了,他还是没有停下的打算。
双手按在挡路的墙壁上,原本看上去严丝合缝的墙壁,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越裂越大,直到像一扇并开的门扉一般朝着两侧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