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的浑浑噩噩,官员们的逃避忌讳,上位者的讳莫如深。只有光阴自顾自的流逝,不理会任何的期待或者愿望,既不会为了大多数人缓下脚步,也不会为了少数人加快速度。
风云最先变色的,既不是焰赤,也不属于汐蓝原本的领土,只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地方。即便如今已经正式更名为景州,但是景阳这叫了数百年的名字照旧有根深蒂固的力量,不是滟昊冷一纸命令就可以轻易改变的。
它会出现在失去故土家园人们的怀念中,出现在事不关己外人茶余饭后的谈论中,甚至,就连个别汐蓝的官员因为一时不慎在文书之中都会用了旧名,事后当然免不了战战兢兢,深怕那写错的两字就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事实上,滟昊冷在乎么?
百图更名为白洲,景阳换成了景州,包括新近到手的幽川,也有了新名字——幽州。每一道圣旨都是经过他的手,他草拟的措辞,他书写的文字,他加盖的印章。做了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皇权不得假手他人。事实上,他本人在乎么?
他哪里还有空闲去在乎这些版图上新增添的名字?非要从中找出能引得他深思停驻之处,大概也只有当年出自那人手中的一副蓝图。大致行政区划,小到各级官员的服饰佩戴,烈熠都考虑到了,事无巨细周到细致——
为了一个最终不属于他的强大帝国,烈熠已经奉献出了全部的心血。
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要不要是他的事,给不给则是他的事。共享天下,至少对滟昊冷来说,那不是一道说说就算虚无飘渺的誓言。
薄情寡义的滟昊冷,既然已将毕生情爱皆付一人,他也认为只有无限的坚持才能对得起掷地有声的四个字。还清晰的记得烈熠对他誓言的回答,皇权分立绝非好事,除了冷静而客观的评价以外,烈熠从来没有说过接受,也没说过……不接受。
于是他也就一厢情愿的将一切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面想象。
但是,这真的是一厢情愿么?蛮溪的一叶扁舟之上,烈熠终究还是交付了自己;汐蓝的皇族圣地之中,两人共同的姻缘轻许;甚至在他的即位典礼上,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各国使臣,他也没有拒绝他的吻。
如果这依然还只是一厢情愿,滟昊冷也只能认了。
所以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天下统一的蓝图是为了他们两人而铺设,遍布荆棘也好,浑身浴血也罢,滟昊冷从来不曾有半分恐惧。直到他决绝的转身而去……
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