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熠终于回神,平淡无味的回望沐霏一眼,不赞赏不激怒,仿佛她的作为全然与己无关。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全军原地待命,朕自己进去。”像是被沐霏的临时退缩提醒,烈熠终于下达这个命令。
沐霏恨的牙痒而无从叙说,她此刻完全可以肯定,方才的烈熠一定沉浸在自我的思绪中,对周遭环境的变化全无所觉。大概,连她那一声呼唤都根本未曾听见。事实上,沐霏又何曾知道,以烈熠的原则,但凡是存有半分陷阱的可能,他也不会带领属下前去送死。
他宁可,只身赴险。
命令全军停下,也是判断出此地不会有任何危险,短暂停留不会有任何不妥。
只剩下烈熠一人,往营地伸出去的速度反而减缓下来,缓慢,但却没有半分凝滞,他像是早已知晓应该前往的方向,每一步踏出之间都有着无比的坚定。
第十一卷 第十二章——孰轻孰重
一张纸笺,在手中攥的变形,仿佛要生生将上面的四个字烙在手心一般。夜袭军营,在灯火通明空无一人的营地中,烈熠就找到这么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明明白白来自于滟昊汵。“如你所愿。”四字,张狂的一如他本人,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刺进心里。
鬼使神差的,这张纸条就被他带出营地。没有想属下解释一句,只是近乎强势的下达折返燕支花海的命令。众人面面相觑,却也没有人敢上前多问一句。 第一次见到如出鞘宝剑般锐利的烈熠,竟是如此难以接近。
“这就是你的决定?”烈熠恨的指尖都在发颤,越加能够清晰辨别出捏在掌中纸条的纹理。如此的疾言厉色,兼职与平日的自己大相径庭。
滟昊汵只是笑,既没有常见的讽刺,那笑容中也找出丝毫寒冷,似乎就是单纯的笑着。能够与烈熠想见,对他而言大抵就是世间最值得开怀之事。心上愉悦,便也就会心笑了出来。“我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成全熠的愿望么?”
委屈——他竟然能够从对方的语音中听出明显的委屈之意。滟昊汵就像是存心要将自己的所有作为都算在他头上一般,无论对错。
烈熠并不像九歌那样伶牙俐齿,不是因为他笨拙,事实恰恰相反,他出口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有着无尽的道理,三言两语之间就可以轻易将旁人说服,也就用不着再多费唇舌。哑口无言到了一个字噎说不出来的地步,在烈熠身上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分明已将对方激怒,滟昊汵想的却不是劝慰,从未曾见过的表情令他觉得煞是有趣。应该是气到极点,血液涌起,薄薄的皮肤之下隐隐泛起一层浅红,是烈熠身上从未出现的艳色。
也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