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过烈熠为何没有话留给你?”如归蓦然问道,她也算是善于洞悉人心了。“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想,信不信随你——烈熠如此不告而别,或许只是出自愧疚罢。无论出自什么理由,他到底刺了你一剑。焰赤的帝王能够对此无动于衷,但是烈熠自己,只怕到死都难以安宁。这样的他,大概认为无论留什么话给你,都改变不了他对不起你的事实。”
所以才不说么?
所以才什么都不是么?
如归再叹,他自己都觉得今日感慨过多,有些多愁善感了。“既然已经妄自揣测了,那我就再多嘴提醒一句——你难道不准备为烈熠修建一座坟墓么?”
“修坟?”滟昊冷问的极为苦涩。如归和风雪已将前因后果说的清楚明白,无论他们之中谁杀了谁,活下来的都是他滟昊冷。既然如此,他拿什么来为烈熠修坟?只是日后,连可供怀念的去处,也没有了。
“哪怕只是衣冠冢,也是好的。”说到底,烈熠也是与她毫无关联的人。如归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立场加以提醒,也只能说是源自难得的不忍之下吧。
滟昊冷咀嚼“衣冠冢”三个字,最后只是缓缓摇头,挥手让如归出去,什么也没有多说。
其实仔细想想之后又哪有这个必要?既然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人,除却当年烈炽的多此一举,如今的他们又再次合二为一,变作一人。哪里还需要衣冠冢这样欺骗世人的东西来自我安慰?只要他还活着,就当是烈熠也还活着吧。
原来这才是烈熠最大的筹码,无论拓为自己死后的事做了多少铺垫,都比不上这一点更能让滟昊冷捉襟制肘,行事之前不得不三思再三思。只因为这一个理由,他滟昊冷就算想要一死,最终也是不得了。
下意识抬手按着眼角,没有半分湿润。然而之间按到了什么,并不明显,偏偏又是忽略不得。滟昊冷僵死的心脏重重一跳,蓦地从椅子上挑起,疯了也似在书房内翻找一切可以倒影的物件。最后,倒出一盅早已冷透的茶水。没有氤氲的热气,只是在水面上倒映出他模糊的面容。
一颗泪痣,与烈熠如出一辙的位置上,在他的眼角下潸然欲泣。
第十一卷 第二十九章 河山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