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略微有了些底气——是啊,他还记得他做了些什么,真实到不容半分掺假的记忆。要不是亲眼得见,仅靠幻觉,又如何能够将景象勾画的如此鲜明清晰?
方才听到声音之后,他便将那些物品随手搁在一旁的花几上。随意看了一眼,重要至极的物品被他说来还是淡然,“看了看奏折而已。那些年号拟的都不错,想必还是花了几分心思的,你怎么一个也不用?”
为何不用?滟昊泠当即就想反问一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那样辗转悱恻的执着与坚持,竟到了要加以解释也为难的地步。说不出,也问不出,所有的所有都涩在喉头,只怕吞上一口苦酒,也会比如今的感觉好过许多。
然而,再怎么难过,也是好的。人又七情六欲,原本这难过就是其中摆脱不了的一环。如今生生的复苏,才向滟昊泠证实,凝滞的生命终究还有再次流淌的一天。
“你……”带着几分凶恶的开口,只可惜后力不足,渐渐的转成了凄凄的哀求。“你……能过来么?”既然他自己无力刺透这些堆叠的纱幔,只能让另一个人来做。这场迷局,总也不能一直持续下去,终究还是需要得出结果。
“嘻。”那人笑出了声,带着几分善意的调侃。他的动作却没有半分犹豫或推脱,径直朝着这边走来。有几分虚浮的脚步,恍若飘絮。想来,暮春的飞絮蒙蒙便是如此。
想来,他们曾经约定的杨柳舞低,便也是如此了。
朝着两侧展开的帘帐,其后打开的近乎是一场宣判。有那么一瞬,滟昊泠差一点逃避的闭上双眼。只是,到底还是舍不得。话想要多说半句,而幻觉,也想要再多看一眼。
他该感谢上苍么?他的身影是如此分明而**,触手可及。
最先接触的是四片唇瓣。用不着再像初次接触时一样,非要耗费浑身的力气将他压制才行。即使那么做了,到头来还受了不轻的伤才算罢休。如今的他,不会躲,也不会闪,当然了,更不会有之后愤怒到极点的一剑。
分不出是凉,还是烫。若有似乎的相互接近,就这般令滟昊泠陷入了迷茫。记忆中他的体温总是那么低,低的透人心脾。那么这一股微凉的感受,应该是来自于他罢?还是说,自己的唇也是凉的,一线之隔就翻阅尽了人世间所有的生离死别,终于还是抽干了他浑身的力量?
那一刻,近乎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