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在乎她的女儿。
她一脸初为人母的幸福,凝香也替好姐妹高兴。一个庶女,对沈悠悠来说只是一副嫁妆,她不至于连个庶女都容不下,而素月有了孩子,沈悠悠就再也没有资格不经裴景寒或是夫人老太太同意随随便便就卖了素月。
“世子喜欢昭昭吗?”凝香捏捏昭昭的小手,细声问。
“喜欢,昭昭出生第二天他便抓住了胡人一个大将,回来一直都念叨昭昭是他的福星。”素月与有荣焉地道。
凝香皱皱眉,忍不住提醒她:“这是好事,但你记得提醒世子,私底下怎么宠昭昭都行,在外面别太张扬。”有几个孩子能被称为福星呢?这帽子太大了,就算是女儿,也得小心点,别招人嫉恨,宠爱这东西,于素月娘俩而言,过犹不及。
素月点点头,嗔她道:“我知道,难道我脑袋瓜还不如你?别光说我,听说你现在是陆太太了?我过来的时候,翠丫出来见我,一口一个我们家老爷太太出门了,害得我差点以为找错大门了!”
凝香被她打趣地脸颊发热,“她乱喊的,什么老爷太太,日子稍微好过点了而已。”
“会越来越好的。”素月握了握她手,真心实意地道。
凝香笑笑,见昭昭朝果儿笑了,白白净净特别可爱,忍不住道:“给我抱抱昭昭。”
素月没意见,昭昭不大愿意,别扭了会儿才绷着小脸被凝香抱到了怀里。
“昭昭将来肯定比你好看。”凝香歪着脑袋端详不肯给她看的小丫头,柔声夸道。这孩子真是继承了裴景寒与素月的优点,长大了不定多国色天香呢,便是庶出,那也是侯府贵女。
素月投桃报李,抱起果儿夸,两人话题立即转到了如何养孩子上。
屋檐下忽然传来长顺的一声咳嗽。
素月笑容微敛,不舍地看向凝香:“时候不早了,我们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话虽如此,哪里有什么机会?这次回去,她就是姨娘了,裴景寒可以带大丫鬟出门,带姨娘出门,那就是明着打沈悠悠的脸。裴景寒不会那样做的,素月也不会恃宠生娇,公然挑衅沈悠悠。
凝香何尝不懂得这些道理,穿鞋下地,抱着女儿恋恋不舍地去送人。
到了门口,凝香将女儿交给陆成,她接过昭昭亲了亲。
昭昭现在没那么抗拒她了,仰着脑袋看着她,狐狸眼乌溜溜水灵灵,澄澈单纯。
“昭昭听话,长大了要好好孝顺娘亲哦。”凝香真的舍不得这个漂亮的小丫头,又亲了口,才交给已经上了马车的素月。
果儿舍不得妹妹,在爹爹怀里挺着小身子要跟着上车。
素月握着女儿的小手朝果儿摇了摇,最后与凝香道别,转身进了车厢。
凝香站在门口送她,马车看不见了,才牵着阿南与陆成进了屋。
玩了会儿,果儿睡觉了,阿木阿南去院子里玩耍。
陆成不大高兴地看着媳妇,“她来做什么?”
凝香厌恶他的臭脸,懒得看他,垂眸道:“只许严敬来找你,就不许素月想我是吧?”
裴景寒真想找他们的麻烦,早找上来了,现在彼此都有了孩子,裴景寒对素月也十分地好,怎么可能还会在意她一个农家媳妇?不知道陆成到底在气什么,更何况今日来的是素月,不是裴景寒。
媳妇绷着脸,陆成气势低了低,嘀咕道:“她现在是姨娘了吧?姨娘还能随便出门?”
因为素月帮了凝香不少,察觉素月可能有危险,陆成会心里不安,但在陆成看来,凝香这样不贪慕荣华富贵的姑娘才是好姑娘,素月不肯赎身只想当姨娘,陆成打心底是看不上素月的。不仅他一人,几乎所有村里人都看不上姨娘小妾,陆成不愿让村人知道凝香有个身为姨娘的好姐妹,怕凝香被素月牵连,惹来闲言碎语。
他抱住耍气的媳妇,小声告诉她自己的担忧。
“你放心,她没什么机会再出门了。”凝香也不想跟陆成吵,靠在他怀里,情绪低落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素月,可她有她的难处,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上辈子,素月是被裴景寒这个男人绊住了,一心一意地喜欢他,他要她就给。
这辈子,素月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一心报仇。
只有她知道素月受过的苦,凝香怎么能疏远素月?
她只求素月是真的放下了,好好地守着昭昭过,一生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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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将落,裴景寒听闻素月娘俩终于回来了,立即迎了出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从素月怀里接过熟睡的女儿,裴景寒一手扶她下车,不快地道。
“今天凝香侄子周岁,他们去吃席了,我在陆家多等了会儿。”素月早就不怕裴景寒的臭脸了,笑着道,“对了,凝香正月里也生了个丫头,叫果儿,长得特别像她,可漂亮了,都会爬了,还舍不得咱们昭昭走呢。”
“再漂亮也没我女儿漂亮。”一年未见,又在西北出生入死,见惯了金戈铁马杀人如麻,裴景寒早看淡了与凝香的那点儿女情长,眼里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
大概是听到爹爹的声音,昭昭醒了,小丫头认生,但那是对外人,看到熟悉的爹爹,立即笑了,露出米分嫩的牙床。裴景寒再冷的心都被女儿笑成了绕指柔,低头跟女儿顶牛牛,狠狠亲了口。
在别院住了一晚,次日裴景寒领着娘俩去泰安府外与自己带回来的五千精兵汇合,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浩浩荡荡进了城门。
孙子年少有为,凯旋归家,老太太仿佛年轻了十来岁,领着儿媳孙媳到大门口迎接。
裴景寒催马快行几步,下马朝祖母母亲行礼,起身时朝精心装扮过的沈悠悠笑了下,目光带了点火。小别胜新婚,裴景寒与素月厮守了一年,但那不代表他不想家里的娇妻,特别是素月先生了女儿,裴景寒自觉愧对沈悠悠,打定主意要好好弥补正妻的。
看出丈夫对自己的思念与渴望,沈悠悠含情脉脉地斜了他一眼,劝他在人前收敛,随即望向快要到家门的马车,笑着道:“你快去抱昭昭过来,这是咱们侯府的大姑娘,老太太与母亲都很是惦记呢。”
笑得端庄又大方。
老太太满意外孙女的气度,却瞪了胡闹的长孙一眼,但看向马车时,眼里也有期待。
侯夫人杜氏与婆母是一样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昭昭都是裴家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