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高强度的拍摄和导演越来越吹毛求疵的态度让邵观潮始终绷紧着神经,丝毫不敢懈怠,此刻听着季容口口声声为自己考虑,但是潜台词无不在贬低这部电影,邵观潮的这根弦终于断了。
邵观潮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书桌边上,把季容的笔记本电脑连带着数据线和鼠标一起整理到电脑包里,四下环顾又在沙发一角找到了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一把拎起行李箱,连带着电脑包一起塞回到季容手里:“你走吧。”
季容捏着行李箱,本来还欲再说两句,当触及到邵观潮疲倦的眼神时,他只能退让道:“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没什么好谈的,你走吧,越远越好,别来烦我。”邵观潮把人推出门外,甩了句狠话。
接下去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电影剪完的时候请了一些媒体和影评参加试阅,放出来的评论把片子吹得天上有地下无,邵观潮看着评论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一场和季容单方面的宣战终于是自己打赢了。
然后他得意洋洋地去参加了东京电影节,评委组给出来的意见是“故事情节混乱,人物性格不突出”。对于一个一向自信演技派的人而言,人物性格不突出可谓是深刻的讽刺了。
邵观潮猛灌一口啤酒把思绪拉了回来,他对季容道:“这照片你哪来的?”
“照片是我请胡元的前助理帮我拿到的。而胡元身边的这个人,”季容指了指那个左眼睑下有一道疤痕的男人说道,“他是《迷沙》真正的编剧,最终版本的剪辑过的也是他的手。”
“他叫邓风恩,当年骆老师差点收他做关门弟子,”季容道,“研二那一年他家里出了变故,作为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原创者,他最后走投无路只能靠做枪手卖剧本赚钱。”
“胡元从《枫叶巨塔》之后一直没有什么突破性的新作品,后来他在一次偶然机会里发现了《迷沙》这个本子,所以就找到邓风恩买了下来,”季容说话的时候语气尽量保持着平淡,让声音听上去客观,“《迷沙》这部电影胡元的确投了很多心血在里面,但事实上这个本子是邓风恩原创的。”
“而且邓风恩在创作《迷沙》的时候反社会人格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仔细推敲原版剧本的话,里面有很多敏感的内容是不适合翻拍成电影的,”季容把照片翻了面倒扣在地板上,“但是邓风恩很聪明,他把几段主要情节的前后顺序给调换了位置变成了一个新的剧本。”
“原版剧本里的思想是很危险的,一旦深入和主人公思想产生共情,精神状态就容易不稳定,胡元就是受原剧本的影响,至今还的医院里休养,”季容弹了弹照片,“这照片是我回来之前他交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