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亭问她:“祖母,我听嬷嬷说, 跳湖的人是语书?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醒过来。”老太太语气里满满都是厌恶, “想大过年的膈应人呗, 还能是什么。”
老太太道:“不用管她了,等她好了, 我就送她去庵堂里,跟她娘作伴, 以后要死要活,都跟咱们没关系了。”
宋语亭皱了皱眉:“我倒希望, 还有机会送她去庵堂。”
老太太抬头看她, 心里一阵一阵发凉。
这话……算是实话了。
如果今儿何景明不能好好过去了, 那宋语书的死活,就不是她们能管的了。
就一个惠欣长公主,就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更不用宫里那群人了。
老太太手里拨弄着佛珠。
大夫气喘吁吁过来,见面先道:“老太太,这大过年的,是干什么呢?”
“别问了,我们身家性命就压你手上了,快进去看看吧。”老太太无奈道。
大夫被推到何景明跟前,看到床上的男人时,奇怪道:“这是受寒了吧,应该无甚大碍,老太太不必着急。”
看起来还没上午那位姑娘严重。
可对那位姑娘,可没见这群人这么当回事。
他心里感慨,果然大户人家也不能免俗,重男轻女,男儿是命根子,女孩子是草秧子。
宋语亭站在旁边,舒了口气。
没事就好。
大夫拿出何景明的手,把了把脉。
“无事,风邪入体,贵公子身体强健,开几副药吃了就好,只是最近……不宜见风,不宜挪动。”
他看了看这屋子,总觉得精致秀美,像是姑娘家的房间。
没想到这个长得如此凌厉的男人,心里面这么柔软。
跟人家姑娘一样的爱好。
果然人不可貌相。
想不明白,一点都想不明白。
大夫提笔写了药方,递给跟着他的嬷嬷:“按这个方子,一天三次,喝了之后不要有太大动作,过两日就好了。”
老太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麻烦大夫了,这大过年的一次次的,真是搅扰您了。”老太太不太好意思道,说着递给大夫一个荷包。
大夫捏了捏,爽快笑道:“无事无事,治病救人,既然老太太这里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那荷包里扁扁的,摸着是张纸。
想来是张银票。
真是富贵人家呢。
平常自己也进不来这地方,人家千金小姐和大家公子都是太医看病的,若不是过年,太医也全休假了,他下辈子也见不到这么丰厚的打赏。
老太太一出手,抵得上他半年收入了。
宋家有自己的药房,平日给老太太等人做些养身的丸药之类的,可平常用得着的药材,一样不少。
老太太接过药方给自己的丫头:“你去抓药熬药,你们几个给世子擦擦身子,别烧坏了,语亭你先跟我出来吧。”
宋语亭低低嗯了一声,跟着老太太出门。
站在走廊下,北风猎猎,有些微冷。
宋语亭裹紧了外衣。
老太太站在那里半晌,方问:“语亭……你跟何世子,是我想的那样吗?”
宋语亭摇头:“祖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喜欢他吗?”
老太太很多年没关心过儿孙的感情问题了,说起话来,也有几分生涩。
宋语亭沉默了几瞬。
她自己也闹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她心里很亲近何景明,除了爹爹之位,心里面最亲近的人,就是他了。
可是……可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
老太太看着她,温柔问道:“那你看到他生病,是担心他多一点,还是担心宋家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