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玉将手中折成细条的小笺打开。
小笺上用蝇头小楷写着寥寥两行字而已。
建安如常。
事已查到:天独山,梅凌。
温含玉死死盯着“天独山梅凌”这个五个字,慢慢、慢慢地拧起了眉心。
逍遥楼的消息从不会有错,天独山门人就那么几个,能与阿黎所说的时间对得上号的人就只有两个人。
阿越的师父及师伯。
初一那日随他们去坟前上香,阿越师父的名字在墓碑上清清楚楚地刻着,叫席川,只有他师伯墓碑上的字已经被风雨模糊,只隐约能看清一个姓氏而已。
梅姓,梅良的梅。
阿越说过,梅良是由他师伯捡来养大的孩子,名字也是他师伯取的,随了他的姓,梅。
温含玉眉心拧得紧紧,她稍稍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小笺扔到地上,踩在脚底,蹍成碎屑。
片刻后,她才转过身去,看向那盏美不胜收的牡丹花灯。
要和阿黎说吗?
*
黑巷。
从黑暗走出来的男人,年纪看起来三十上下,穿着五颜六色纹样的右衽短上衣,下着一条裤腿宽大的阔腿裤,绑腿由小腿一直缠到脚掌,赤着双足,脖上一个工艺繁复的银项圈,左耳上一只蝎子形状的银耳环,头上是藏青色的布条缠绕成的“帽”,右手上拿着一支竹笛,容貌平凡,却让阿黎仅是瞧着他一眼便浑身颤抖不已。
那只赤红色的小蝎子此时正爬到他的竹笛上,他神色平静地看着浑身不停颤抖地阿黎,用苗话道:“原来你就是蒙竹阿黎。”
“巫……”只见阿黎“噗通”一声跪在男子面前,同时朝他重重磕下头,唇色惨白,声音发颤,“罪人蒙竹阿黎,见过巫即大人!”
“原来你认识我。”巫即微微一笑,不气也不恼,只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阿黎,“不过你倒是挺让我好找的,不仅躲到了那奇奇怪怪的山上去,身旁还有高手跟着,真是让人好不容易寻到了这个机会单独见见你。”
阿黎不敢说话,只将身子伏得更低。
“好了,既然你已经过来了,那就随我回去吧。”巫即将那只小蝎子放到自己肩上,把手中的竹笛插回了腰侧。
阿黎震惊地抬起头来,“回去?”
“怎么?你不想回去?”巫即挑眉,好奇地盯着她。
“我……”阿黎摇摇头,紧蹙着眉心,“我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族里交给我赎罪的事情我还没有完成,我还没有找到赤焰——”
“不用找了。”巫即打断了她还未说完的话。
阿黎愣住,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巫即大人说……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