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他是在宫外的府邸睡下的。第二日上朝罢,正值大大统领凌奕然休沐回东上京,便一同去饮酒了。
凌奕然平日在军营里,操练兵卒紧张,已经连着两三次休沐没回京,今日一早就回大统领府去看凌夫人,没想到刚出大统领府,就在门口遇到赵元休了。
待得凌奕然进府见过了凌夫人,才陪赵元休去了趟酒楼。
酒刚上,赵元休就拿了酒杯斟了两杯,碰了杯身自己就先喝了。凌奕然见他这般,失笑道:“莫不是朝廷中繁事琐事太扰人,还是东宫没得美酒佳肴,太子殿下今日怎么这般模样?”
赵元休一连喝了三杯,摆摆手,“朝廷中的琐事再扰人,都不及内人闹事让我烦。”
内人?凌奕然端起酒杯喝了酒,脸色微沉,这个内人是说墨挽歌,还是侧妃?赵元休成婚后,他才休沐进京一回,可是那一回他就知道赵元休还娶了侧妃。那一次本想去找赵元休,只是被匆忙叫回军营,才无疾而终。
今日遇上赵元休,又是他先提起的。凌奕然给自己倒了酒,“还没来得及问殿下,挽妹妹她可还好?当日我以兄长身份送挽妹妹出门,是以求她成亲后能高兴。”
赵元休眯了眯眼睛,才反应过来凌奕然说的“挽妹妹”指的是何人。
小二送了菜进来,二人便暂时没有说话。待得小二把菜摆完,又退出去关上了门。
凌奕然自小与墨挽歌相识,又是以兄长身份送墨挽歌出嫁的。二人关系很好,赵元休也清楚……赵元休深呼吸,也听得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他动了动嘴皮子,道:“本宫娶她,不过是为了当年的诺言。她亦知如此,应当好生在东宫做她的太子妃,而非三天两头的闹事。侧妃如今有孕,她反倒日日顶撞本宫。”
听他这么说,凌奕然便知墨挽歌在东宫过得并不如意了,他皱起剑眉,摸了摸手里的酒杯,沉声说道:“殿下,恕末将多嘴。殿下和末将、和挽妹妹都是自小长大的情分,知晓各自的脾气和秉性,没必要因为这一个诺言而害了对方一生。殿下你若是不愿意娶她,又为何要娶她?其实挽妹妹她也没有非要你娶她,只是所嫁的人是你的话,她会更高兴些,如此而已。”
赵元休拧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是皇子,当一言九鼎。当初既然承诺,本宫就会做到。”
“您当日成婚,哪怕是末将早些知道您还要多娶一个侧妃,末将不会帮您在墨大人面前说好话。”赵元休咬牙,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昔日同窗,“您若是嫌弃她给你添麻烦,不如就休了她吧。”
自挽妹妹嫁给你,我不敢上墨府,甚至都不怎么敢出军营,就是害怕听到你对挽妹妹不好的消息。在军营里,听不到外界的言语,才会以“两妃同娶”是有苦衷而支撑着。可是从你的口中,亲耳听到你嫌弃挽妹妹的话,使我这些日子的坚持都成为笑话。
“凌奕然,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赵元休冷然道。
凌奕然双手握拳,“在跟我挽妹妹的夫君说话。”
凌奕然一向照顾墨挽歌,自小,赵元休还一直以为是兄妹之情。不过听凌奕然今日说的话,显然并非如此。
赵元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所以,你是什么个意思呢?”
“求殿下,好好对挽妹妹,或者,放过她。”凌奕然垂眸看着桌上未动的菜肴,认真道。
赵元休笑了,慢慢放下酒杯,继而站起来,沉声告诫道:“凌大统领,今日你说的话,本宫就当作没听到,来日,凌大统领切记不要在本宫面前说这种话。墨挽歌是太子妃,本宫怎么对她,那也是本宫的事,与你无关。”
他忍着不悦,把桌上的酒壶推掉,别有深意地看了凌奕然几眼。走了几步就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赵元休上马的时候,凌奕然已经站在酒楼门口了。
凌奕然只带着子诀一人,主仆二人都看着赵元休。
赵元休侧头看了他一眼,策马离去。
“主子,你与太子吵起来了吗,怎么看着太子脸色很难看啊。”子诀看着远去的太子,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