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青微笑着指了刚踏进正殿的两个小宫女,应道:“殿下差我送料子过来,我手中的事也做完了,便想着过来,帮忙照顾太子妃。”
玉盏端着水盆愣了愣,旋即笑道:“可得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只是,你素日忙碌,太子妃这儿也没个准数,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念青姑娘又得太子殿下重用,还是不要留在这儿了。”
念青仿佛没听出玉盏这般明显的拒客之意,挥手吩咐两个小宫女:“你们随姑姑下去,将布料送去库房。”
玉盏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端了水盆出去。两个小宫女紧随其后,一并出去了。
念青看着她们出去,回头就进了寝殿。她四五日没过来了,没想榻上的人还不曾醒来。
寝殿烧了两个炉子,一如既往的暖和。下了雪天愈冷,也是因为太子妃的伤不能着衣,盖不了被褥,只能靠着火炉来取暖。窗户只在远着床榻的地方开了半扇,冷风从那儿灌进来,被两个火炉隔着,冷不到榻上的人。
念青走到榻边,蹲下身子近距离看着太子妃。太子妃如今正躺着,只是在她背部垫了枕子,避免碰到伤口。
昏迷多日,每日的吃食不进,只喂了药水和一日五回的喂些流食,夜里也要喂下参汤。可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一日五回流食到底比不了正经的膳食,眼见着就消瘦下来了。
念青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寝殿门口一眼,起身掀开盖着脚的被褥。她伸了手,抚上锁着白皙脚踝的铁锁,铁锁因为盖在被褥里,染上了暖气,摸着温温的。
铁锁的另一端,已经由原先的系在榻脚改为没进了墙壁,不变的是,紧紧锁着太子妃,限制了太子妃的行动。
“水……我要喝水……”
就在火炉里木炭爆声的同时,沙哑得辩不出男女的声音传来——念青惊得一下子收回手,往床头望去,太子妃眼睛微睁,望着床顶的雕花。
念青连忙盖好被子,去后方的桌上倒了水——热水是常备着的,玉盏素日里也会沾了水给墨挽歌润唇。
温热的水入喉咙,墨挽歌自觉舒服许多,困倦地睁着眼睛。躺了多日,四肢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喝下一杯水,背部的疼痛席卷而来,疼得厉害,可没力气做多余的工作。
却说红霞到小厨房端了汤水进来,站在寝殿门口瞧见里头,差点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来,念叨道:“阿弥陀佛,得上天庇佑,娘娘您可算是醒了!奴婢这就派人去叫太医过来,奴婢先喂您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红霞平时伶俐,可到底是年小不经事,太子妃昏迷这么多天已经叫她变得犹如惊弓之鸟,如今见得太子妃醒来,心里绷紧的弦一下子松下来,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泪水许久也止不住。
墨挽歌沉默着开始喝鸡汤,昏睡这么久,如今醒来异常的精神。念青给她垫了垫子抱枕,让她能靠着坐起来。墨挽歌微微转头看了裸露在外的左肩,脸上浮现疑惑不解。
没过多久,玉盏得了墨挽歌醒了的消息,火燎火急地跑进来,如红霞一般欢喜得流泪。
墨挽歌看着面前的玉盏,脸色终于变了变,右手拉了玉盏的手,唤道:“姑姑,你没事就好……”
流泪不止的玉盏愣住了,要去扶墨挽歌的手停在半空。玉盏皱眉,讪讪道:“姑娘,您这是说什么呢?奴婢没事啊……”
墨挽歌柳眉紧蹙,手依旧揪着玉盏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半晌道:“姑姑脸色看着还好,我怕你在天牢里吃苦……”
“太子妃,您这是说什么呢?”念青在后头听得一头雾水,奇怪地问道:“太子妃怕是躺了这么些日子,时日记不清了吧?可玉盏姑姑从天牢出来已经许久了,您怎么这么问?”
墨挽歌震惊地看向念青,又稍微转头头,目光看着裸露的左肩,“我睡了多久了?”
红霞如今已经止住泪水了,听得这话,便回道:“回太子妃,不算今日的话,您前后已经睡了十一日了。”
墨挽歌疑惑,目光在寝殿里的三个人脸上挨个滑过,她放开了玉盏的袖子。因为这个动作,扯到了背部的伤口,十分的痒,惹得她指尖都微微颤抖着,她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