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右手放在惊堂木之上,冷眼看着底下几近“疯癫”的墨齐慎。心道这个人真是不知所谓,自己临时反口,他都看不出这事是有转机不成?这种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当上一府管家的……
京兆尹不知道的是,墨齐慎之所以无法接受被摆了一道的事实,是因为此事丧命的府里的奴仆,皆是活生生的、与他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人!
就是隔得远,林氏和玉盏也能听到墨齐慎的声音,听得他嘶吼的声音,二人齐齐皱了眉头,下意识地往堂上走去。
墨齐慎咽了口口水,目光清明地盯着京兆尹看,好容易终于不再纠结耿狄安的死,话锋一转道:“大人,那耿狄安是从宁国公府抓出来的!当时百姓围观着,可是亲眼瞧见京兆尹从里头抓了耿狄安出来的!京中那么多百姓瞧见了,众目睽睽,可是能作证的!”
本以为能从京兆尹脸上看到慌乱什的,不想京兆尹依旧镇定,又冷冷一笑,道:“京兆尹之所以到宁国公府那人,那可是宁国公亲口来说,府内有刺客!本官也是职责所在,才派人去抓人!耿狄安便是那个刺客,如今畏罪自杀!”
京兆尹说罢,别有深意地看了堂中禀话的衙役一眼。
衙役有感应似的抬头,顺着对方的话头说下去:“大人,耿狄安是口服毒花汁而死,小人以为,正是仵作从墨家的尸体发现的‘毒花汁’。”
此时,堂外的人已经议论纷纷。
其中有同去宁国公府看到抓人一幕的,这会子便嚷嚷起来:“京兆尹当时拿人,不是说是墨家纵火的人吗!怎么,好端端就成了刺客了!”
京兆尹的话乍一听并无破绽,可是京中的百姓又不是汗珠落下摔八瓣的泥腿子,加之又关心京中的闲事,听出不妥的人许多。
“好一个‘刺客’啊,我可是亲眼看到的,犯人那时候可穿着宁国公府小厮的衣服!谁家刺客,还能穿府内小厮衣服的?那岂不是多此一举!”那边,一个长得高而瘦的男子面露讥讽,瞅着堂上摇了摇头。
凑得很近的婆子也是摇头咂嘴,无奈至极,双手一拍继而摊开,“死无对证,知不知道?如今犯人都死了,怎么定案,还不是京兆尹说了算?话说回来,墨家不是当朝太子妃的娘家吗,怎么娘家惨遭灭门,如今连申冤还不成?”
“太子妃再怎么有能耐那也是一个妇道人家,如今怀了孩子,再有能力也没法挺着大肚子跑来跑去!还是宁国公厉害啊,叫朝廷命官改口就改口。”
“宁国公果真是权势滔天呐!指派了人去谋杀朝廷命官,转过身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怜墨家死了那么多人了,死了也难以瞑目啊!”
而人群中,方才说自己妹妹丧生在墨家大火里的大汉沉默着,死死盯着正堂中的京兆尹。森林里的狼在黑夜中,眼睛会发出幽光,而此时的大汉,眼里正闪着有如恶狼的幽光。
京兆尹并不知道百姓的说辞,只是觉得那一堆人咿咿呀呀的甚是吵人。自认为自己的说辞没有半点不妥,于是惊堂木一拍,侃侃道:“这下案件已经很清楚了:耿狄安是刺客,因在墨府为奴心中不忿,故意纵火烧了墨家府邸。而后又潜入宁国公府,扰乱宁国公府的安宁,被京兆尹抓住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