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十方的呼吸机戴了一个星期才脱下来,林既能清晰看出这张脸的下巴都尖了些。
“林既。”能正常说话后,相十方第一次叫的名字依然是林既。
“怎么样?呼吸正常吗?有哪里痛?”林既在他身边问。
相十方摇摇头,手心向上,他温柔地看着林既。
这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信号,一旦相十方做出这个手势,林既就要把手握上去,如果林既没注意到,他就会慌张地去拉林既,牵动了手术伤口也不管。
相十方太心有余悸了。
林既握住了他的手,拇指轻轻揉着他的指节,贴心又舒服。
“饿了吗?”林既问。
相十方乖乖点头,这几天他进食困难,吃得都很少。
“那我去给你买点粥。”林既说。
相十方的手立刻收紧,林既还没抽出去他就挽留了,“你不要走,陪我。叫别人去。”
杨泽义这几天一直在医院待命,为了不给他哥他嫂子添堵,他总是在病房外游荡,把这层楼的所有护士的名字都记下来了,这会儿终于得活儿了,立马屁颠屁颠跑下楼给他哥买吃的。
不到二十分钟,杨泽义回来了,带着一个白煮蛋,一碗白粥,一份土豆小菜和一袋苹果。
“还有什么我能做的?”杨泽义像许久才有机会撒欢的小狗一样,眼睛亮亮的问。
“没了。”林既说。
“哦……”杨泽义整个人耷拉下来,失望的回到自己的岗位。
林既先尝了尝粥和菜,确定都是清淡的口味,才拿过来给相十方吃。
相十方的肋骨伤得严重,要卧床一个月才能活动,所以要吃东西,就只能林既喂他。
“本来还想要份鱼汤,但我担心外面的鱼汤不健康,明天我做好了带来吧。”林既说。
“好。”相十方乖顺道。
林既小心喂了一口给相十方,等他吞咽下去后问:“吃下午没什么不舒服吧?”
相十方点头,说:“真好吃。”
“白粥有什么味?”林既笑了。
“林既喂的。”
林既一愣,嘴角弧度扩大,脸也有点发烫。
相十方吃完了粥,又吃鸡蛋,最后还吃了半个苹果,还十分意犹未尽的样子,怕是林既给他喂个轮胎,他都能心满意足吃下去。
林既看了看表,说:“再过半个小时我就要回去了。”
相十方眉头蹙起,不舍地看着他。
“明天我还会再来的。”林既摸了摸他的头发,“给你带鱼汤。”
相十方又握住了林既的手,他又埋怨起自己的现状,害他不能一直和林既呆在一起。
林既静静地坐着,之前的几天相十方不方便说话,所以就算他一言不发也不会显得尴尬,可现在相十方可以交流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前面很长一段时间,他排斥着相十方。
“林既。”相十方小声叫道。
“嗯?”
“那天晚上,你真的和谢照风……”相十方的尾音有细微的颤。
林既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有过,和另一个人开始的想法。”
相十方的手慢慢攥紧。
“我现在可以承认,十方,你对我的影响很大,大到我想到关于‘爱’时,首先想到的是你;大到不论时隔多久,我以为自己对你的感情早已淡漠,可只要你一出现,就全都功亏一篑。说实话,只要你不那么执着,我可以把这份感情永远埋藏。”林既的嗓音低了下来,“我很擅长藏东西。”
“你没想到吧?”相十方说,“我竟然会那么爱你。”
林既的心失控的狂跳着,他明白这种悸动,专属于相十方,或许这辈子他再也无法对另一个人产生爱情。
‘其实我也知道,如果当初我坦诚一点,以你的心软,我们根本不必经历这些。”相十方望着林既,“可我有很大的毛病,必须要经历过才能意识到,才会去改正。我在改,林既,谢谢你给我机会。”
林既眼中泛起水光,他笑着摇了摇相十方的手,“嗯,改过来了就还是好孩子。”
“你把我当加加哄。”相十方说。
“你啊,有时候比加加更像小孩。”
相十方无不别扭地问:“那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加加?”
林既看他的眼神,就是在说“看吧,说什么来什么”。
“加加是我儿子。”林既无奈道,“你们哪儿有可比之处?”
相十方的小情绪上来了,抿着嘴唇不说话。
“你那么幼稚,加加都笑话你。”林既说。
相十方把脸偏到另一边,虽说如此,他的手还是没松开。
林既摇了摇头,顺手把刚才剩下的苹果吃了。
相十方听到喀嚓喀嚓吃苹果的声音,忍不住又转过来,说:“你都不愿意哄我了。”
“你还要我怎么哄?”
相十方抬了抬下巴,嘴巴努了努。
林既一愣,一下明白了。
相十方有些急躁,说:“快过来,还没给你消毒。”
林既忍着笑,放下苹果,一手撑着相十方的枕头,慢慢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