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万一,也不许有万一。”贺莲房冷冷道,正要再说话,突然听到床上传来微弱的呼唤声:“大姐……”她忙走过去,贺兰潜正睁着眼睛望着她,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凤眼里透出些许委屈和彷徨,“我这是怎么了?”
示意琴诗呈上淡蜂蜜水,用调羹细细喂入贺兰潜口中,她微笑道:“还能怎么了,自然是太皮了,所以生病了。”
闻言,贺兰潜气嘟嘟的鼓起脸蛋:“才没有!我这些日子都很乖的!”上课认真听讲,功课认真完成,夫子都夸他进步非常大呢!
“傻孩子。”贺莲房轻戳他额头,状似不经意地问:“潜儿,你昨日去学堂,可是吃了些什么脏东西?”
“啊?”贺兰潜一愣,仔细想了想。“没有啊,都是从家里带去的点心,其他什么也没——”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我就喝了一碗糖水……是德子在市集上买的,他本来是要自己喝的,可我看着那糖水好像很好喝的样子,就要过来自己喝了……”说完,因为自己的馋嘴颇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是吗?”贺莲房摸摸他的脑袋。“若是你喜欢,叫府中厨子给你做就是了,为何非要去抢伴读的糖水?”
“那不一样嘛!”贺兰潜振振有词的反驳,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不再像是刚中毒回府时那样青白交错了。“也不知道德子最近是哪里来的钱,老是买些零嘴儿来,我看了馋得慌,所以才会抢的……以前他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分给我,可昨儿那糖水,我好说歹说,他愣是不愿意给我喝一口,我这才抢的……”
贺莲房听了,问乔妈妈:“这德子签的死契还是活契?”
乔妈妈听她这样问,愣了一下,忙答道:“德子是爹娘都死了,自己签了死契进府的,正因为这样,老奴当初才会选他做少爷的伴读。”
一个签了死契的奴才,跟在贺兰潜身边三年,却突然对他下了毒,这是为何?贺莲房想了想,交代乔妈妈道:“你再去查一查,看德子在外头是否还有什么亲人。”
“是,老奴这便去。”
贺兰潜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怎么了大姐?为什么要去查德子?德子怎么了吗?”
“知道你自己是生了什么病吗?”
呆呆摇头。
“你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下毒的就是德子。”
“……怎么可能?!”贺兰潜下意识反驳。“德子怎么可能对我下毒呢?我对他又不坏!”虽然偶尔他会欺负一下他,但也从没做过什么太苛刻的事情,最严重也不过是害他被打板子。难道……就因为被打了一次板子,德子便恨上自己了?
“坏不坏是一回事,他也不尽然会因为你对他好坏而下毒的。”贺莲房将他摁回床上躺好。“这事儿交给大姐处理,你还是好好休息,明儿府中可要热闹了,希望你能活蹦乱跳的好起来。”
“怎么,有什么喜事不成?”贺兰潜好奇地问。
乔妈妈在旁边笑道:“是老爷回来了,此刻老爷已进宫面圣,想必明日会有很多人要来拜访,老爷少不得要摆个宴席,大少爷爱凑热闹,可得快些好起来才行。”
一听贺励回府,心中因为德子而聚集的郁结瞬间烟消云散,贺兰潜不敢置信地望着贺莲房:“真的么,大姐?爹爹回来了?”
“嗯。”贺莲房将因为激动又弄乱了锦被的他再次摁回去。“所以你要好好休息,明日才能陪同爹爹应酬,明白吗?”
贺兰潜连连点头,正好莞尔端了补药来,贺莲房喂着他一口一口喝下,然后看着他因为药效再度沉睡,凝望他的眼神温柔似水,但当她起身的时候,那双凤眼里的温柔便瞬间消失,只剩下地狱般冷酷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