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个德资公司,做高铁连接管的,几百号人,大老板是德国人,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语言又不通,所以二老板才是我们眼中最大的角色,他能够来瞧我们,实在是难得。
不过没等我开口,同病房的王磊却是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说这家伙肯定是来看他那便宜小舅子的。
我一问,才知道马全蛋那家伙也住院了,不过人家命好,住的是单间,不像我、王磊和阿贵一样,命苦,三个人挤在一间病房里。
说到马全蛋,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阿贵突然提了一句:“你们发现一件事没有,住院的这些人,在莽山那破庙边,是不是都没花钱啊?”
阿贵的话语说得我眉头一跳,仔细想想,还真的是。
我脸色顿时吓得有些白,旁边的王磊却说道:“屁啦,要照你这么讲,当时没花钱的,总共十来个,为什么我们住院的,就只有这几人呢?”
阿贵“哦”了一声,也不反对,埋头继续睡觉,我则是越想越怕。
从小受我母亲影响,我整个人就特别迷信,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存在啊?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浑身发热,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骑在我的脑袋上一样,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当天我翻来覆去地做恶梦,梦到自己回到了那小破庙,看着那庙中神像凶神恶煞的脸,还有那个被我当做托儿的黑袍人临走前阴冷的笑,止不住地打哆嗦。
那梦翻来倒去,我甚至还梦到穿黑袍子的人是我自己,眯着眼,阴冷地瞧着那些不花钱的家伙。
结果我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就尿床了。病床里面所有的灯都关着了,黑乎乎的,我在靠窗一侧的病房,床单里全部都是尿骚味。
这让我有点儿难为情,挺大一老爷们儿,居然还尿床,这简直丢脸到了极点。
我按了一下护士铃,半天没有反应,床上尽是臭烘烘的尿骚,也待不住,就爬下了床来,准备床单放到卫生间去,然后去护士站要一床新的。
我怕被王磊和阿贵两人嘲笑,就蹑手蹑脚地走,结果走了两步,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瞧见窗子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第002章 跳楼
我本来就是做恶梦醒来的,那人吓了我一大跳,不过仔细一看,原来是阿贵那家伙没睡,站在窗台边往外望呢。
阿贵既然没有睡,我也不好瞒他,低声问他在干嘛,那家伙好像没听到一样,直愣愣地站着,也不说话。
他连头都没有回。
我裤裆里一大泡尿,实在是没有心情多聊,他不理我,我也就走到了卫生间,灯也没亮,估计是保险丝烧了,我摸黑把病号裤给脱了,又把床单放在水桶里,想到没有带备用的裤子,总不能穿着条短裤去找护士吧?
这半夜三更的,我这么搞,保不准就给人当流氓给揍了。
想到这里,我出门就想去找同事送来的行李包,结果刚刚一走出卫生间,那病房的灯突然一下就亮了,紧接着阿贵也扭过了头来。
那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上面的肌肉全部绷得僵直,双眼直勾勾的,也许是做了一整宿噩梦的缘故,在灯亮起来的那一刹那,我总感觉此时的阿贵跟莽山的黑袍人,那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眼睛……
对,特别是眼睛,给人的感觉不寒而栗……
我吓得浑身僵直,站立在原地,而就在这个时候,灯突然就灭了下去,屋子里一片黑乎乎的,我慌忙推开门,结果刚出来,脑壳莫名生疼,天旋地转的,不知道怎么就给绊倒了。
趴在地上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下,却没有看见窗子边的阿贵。
当时的我害怕极了,却根本没有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瞧见,活着的阿贵。
阿贵死了。
从六楼摔下去的他脑袋朝下,硬生生地撞到了住院楼下面的花坛上面,摔得稀巴烂,脑浆子都洒落一地,模样十分凄惨。
这是我听别人说的,当时的我已经瘫在了地上,浑身汗出如浆,好像已经快要挂掉了一样。
我是几个小时之后苏醒的,听护士讲,说她们在值班,听到我病房门口有动静,就赶紧过来扶我,把我扶到床上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病人,四处找都找不到,结果有个值班护士往窗外看了一眼,瞧见路灯下面,有一个黑影,歪歪斜斜地趴在花坛边。
我醒来的时候,医院已经报案了,护士见我醒过来之后,就叫了警察过来对我问询。
至于王磊,他已经问过了。
来的一共是两个警察,一个年轻女警,长得有点儿像杏树纱奈,不过没有那么甜美,板着脸,看着有点儿凶;至于另外一个,则是个快五十多岁的老警察,过来坐在我的床头,操着一口白话,态度一点也不好。
看来发生在这三更半夜的人命案,让他着实有点儿恼火。
我在病房里面没有见到王磊,估计是被回避了,那养眼的年轻女警察是负责记录的,而老警察则说了一段开场白之后,就问起了我之前发生的事情。
尽管心里面还在想着之前的事情,我整个人都惊吓不已,不过瞧见对方的制服,我心里就安了一点儿,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们讲了一遍。
这事儿回忆起来,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我讲完了,两个警察大眼瞪小眼,好半天儿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老警察问道:“你确定你刚才讲的,都是真的?”
我满腹怨言地说道:“我有必要说假话么?”
老警察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瞧了那女警察一眼,女警察见状,清了清嗓子说道:“王明,你老实交代,不要偷奸耍滑!”
听到这话儿,我一瞬间就来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