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我忍着眩晕,示意小米儿让开一些。

这小娃娃对我的话倒是惟命是从,乖乖地离开了,而白胡子老头也不怕,直接走上前来。

他拿来一盏油灯,毫无顾忌地叫小米儿帮着拿住,然后摸出了一根大头针,还有半截鱼肠子,借着灯光,瞄了我的伤口一会儿,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说好家伙,这么恐怖,你属蟑螂的么,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012章 缝肚吞蛛

我这一路都在夜里颠簸,根本就身不由己,所以也没有仔细瞧过自己肚子上的伤口,不过瞧见小米儿好歹也是这么大一坨,从我的肚子里爬出,肯定也是破了不少皮。

尽管是心中有所准备,但是当我低头看过来的时候,却还是给吓了一大跳。

只见从我的两肋之间,一直连到了前列腺的地方,破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口子,就好像我的整个肚子露出了一个洞来。

而这洞口处的边缘,则全部都是凝固的血痂,皮开肉绽,里面有青灰色的皮肉,甚至还有半截肠子挂了出来。

我说怎么会这么痛,原来是整个肚皮都开成了这样。

我的肚子被掏空了。

瞧见这恐怖的伤口,我自己个儿都一阵眼晕,而那白胡子老头却饶有兴趣地拿着一根檀木棒,在我肚子里的洞口仔细翻捡着,一边敲,一边发出“啧啧”的惊叹声来,仿佛在瞧稀奇。

我有点受不了了,说大夫,能瞧就瞧,不能瞧你也别费事了。

老头拿着檀木棍,在我的肚子内侧左捅捅、右挠挠,不时还问我的情况,若是先前,我或许会喊痛不已,不过在之前小米儿小手的抚摸下,疼痛感消失许多,反而多了一阵麻木。

检查完毕之后,老头摇头叹气,说老夫从业四十多年来,从未有瞧见过如你这般情况,还活着硬扛着的人,小兄弟,你是条硬汉啊。

我苦笑,说要是有别的办法,谁愿意硬扛啊?

他用檀木棒开始给我身上的几处地方敲打,每敲一处,我就感觉血脉肌理一阵剧烈收缩,知道这是在点穴,不过应该不会害我。

给我周身点完穴道之后,白胡子一边揉着那鱼肠子,一边给大头针穿针,口中还吩咐道:“丑话说在前面啊,小兄弟,我给你缝肚子,是良辰大师的吩咐,但是从我这中医学的角度来说呢,你生机泯灭,如无意外,基本上没有几天好活了;你其实没有救治的价值,所以别抱太多的幻想啊……”

别人治病,是安慰病人,而他倒好,反过来却跟我说了实话,让我放弃幻想,踏踏实实地等死。

不过他真诚的话语却让我多了几分好感,拱手询问道:“请教阁下高姓?”

老头用牙齿咬住线头,将大头针穿好肠线,然后说:“我啊,我叫四冲道人,人送外号妇科圣手,当然,这都是别人开玩笑的话语,我其实就是个会点儿西医手段的老中医而已。”

说着话,他拍了几下我肚子上的伤口边缘,让我的肌肉恢复活性。

他刚才的探寻我感觉不到疼痛,然而此刻他的手掌就好像烙铁一般火烫,一股刺痛立刻漫延开来,我忍不住闷哼一声,而老头则扬起了手中的大头针,对我说道:“你可得忍住疼,别乱动啊,要不然我未必能够缝得上。”

吩咐完了之后,他还有些不放心,冲着旁边束手无策的小米儿说道:“嘿,你这小鬼头,出来的时候动静就不能轻点?一会儿帮着按住你爹啊,知道不?”

小米儿虽然年幼,刚刚出生,却能够分辨是非善恶,听到老头的吩咐,倒也有模有样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

啊……

她倒是有劲儿,一把就将我给按在地上,让我根本动弹不得。

不但如此,完了她还倔强地冲着白胡子老头纠正道:“妈妈、妈妈,是妈妈……”

我勒个去,你这是改不了口了对吧?

老头听到小米儿的话语,不由得哈哈大笑,老怀大慰地抚须说道:“对,你说得对,是妈妈,这样看来,老子这妇科圣手的名号,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胡乱相传啊……”

说着话,他将手中的大头针拿起,拍了我胸口天枢穴一下,我顿时就感觉身子一空,浑身发麻。

原来他先前敲击我的身体诸穴,却是为了锁住血液流通,而这一下,则代替了麻药。

果然是位好大夫!

我刚刚在心里夸赞对方,没想到老头却是先给伤口处洒满药粉,紧接着粗鲁地把本来已经裂开、离得很远的伤口猛然一拉。

这一下,我周遭本来已经凝固了的裂口顿时就都开了口,鲜血泊泊而出,一阵剧痛侵袭入了我的脑海。

啊……

我忍不住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结果小米儿倒是听话,猛一用劲儿,把我死死按在地面上。

我浑身绷成了弓形,疼痛欲裂,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块破布袋,而这四冲道人则化身为一老裁缝,在我身上穿针引线,手法显得十分娴熟。

我感觉到了无比的痛苦与煎熬,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世纪,然而实际上,老头其实已经十分快捷了。

他三两下,把我裂开的肚皮给缝上,拿了点儿清水,帮我把旁边的血痂和污迹给冲洗一番;再之后,他摸出一酒葫芦来,喝了一口,然后朝着我刚刚缝合好的伤口上猛然一喷。

噗……

烈酒落在伤口上,我顿时就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痛得牙齿都快咬碎了,而老头却再一次叫住我,说别叫啊,这是在给你消毒呢,我的酒是自己酿的,好得很,防止感染是一绝。

说罢,他又含了两口,重复喷完,方才拿了毛巾,给我擦洗。

一切完了之后,他站起身来,拿毛巾擦完手,对我说道:“小子,差不多给你缝好了,卖相不错,就算是死,好歹也是个全尸,你说对不?”

我点头,说多谢大夫了。

老头推门而出,把符箓贴在牢门上,回过头来跟我说话,说不用,我这也是吃人饭、听人话,不过说实话,你能够活到现在,真的就是一场奇迹了,只可惜红颜薄命啊,可惜可惜……

说着,他佝偻起身子,背着药箱离开了这里,留下一声叹息。

他走了,留了一盏青灯在牢房,我躺在铺满稻草的地上,尽管肚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却比先前豁着伤口,要好上许多。

老头说我生机全无,其实是没有解救价值的,不过他忙碌这一番,满脑门的汗水,何尝不是希望有奇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