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处雪层下方的我和老鬼笑成一团。
小米儿瞪着双眼,瞧着这两个满脸坏笑的大人,不明白我们到底在笑什么。
我无法跟这小孩儿,解释什么叫做“幸灾乐祸”。
可以想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海龙将会对我和老鬼展开疯狂的报复,所以我们都不会按照地图上面的标识,前往那藏身点去休息,因为很可能会被同样掌握了地图的对方找到破绽,并且将我们给堵死。
所幸老鬼找洞子的手段一流,当天我们是在附近的一处树洞里度过的。
这里原本属于一头狗熊的老窝,里面铺着厚厚的草和熊毛,以及熏得让人脑壳发晕的粪便,不过当我们鸠占鹊巢之后,那位熊老大就只能另找住处了。
毕竟它并不是我们的对手,特别是还有一位卖相不错的凶恶白虎在。
我们在这里藏了一部分的补给品,肉干是玉龙第三国的羔羊肉,而干粮则是一种混合了面粉和油脂的高热量粑粑,基本上属于吃两口就感觉饱了,再吃一口,便会觉得浑身发腻。
老鬼的胃口不大,他简单吃了点儿被我加热了的肉干,就倚在洞口处睡去。
昨天我们赶了一夜路,也还是疲惫不堪。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睡去,而是再一次尝试着利用这里浑厚的龙脉气息,冲刷自己经脉里残留的妖丹气息。
这是一种既快乐又痛苦的过程,每一次运行周天的时候,都有一种又麻又痒、难以为继的痛苦存在,然而一旦运行下来,却又通体舒畅、就好像刚刚跑完了温泉出来一般。
如此行了十二个周天,已然到了极限,在这冰天雪地里,我汗出如浆,一身恶臭,可比那熊粪还要熏人。
小米儿都忍不住了,推着我离出了树洞去,我也不介意,直接拿那积雪当成水,用来擦洗身上。
我们在这树洞里待了三天时间,我不断地用龙脉之气冲刷自己。
最后一天的时候,我再一次用那厚厚的积雪擦洗身子,结果发现那一层厚厚的血痂老茧突然脱落了下来,雪地里满是细碎的结痂。
我摸着自己重新变得正常滑嫩的皮肤,心想着虽说妖丹余毒仍在,但是至少我已经不再是一癞蛤蟆了。
果然,当我回到了树洞里面来的时候,无论是老鬼,还是小米儿,都震惊了。
老鬼摸着我血痂之下细嫩的脸,说王明,你怎么变成一娘们儿了?
这般说着,他还下意识地来摸我的胸口。
我一把拍开这老流氓,而小米儿也终于重新扑入了我的怀里,将脑袋埋在了我的胸口处,使劲儿地吸着气,脸上满是笑容。
呃……
这瓜娃子,怎么感觉也是一副流氓状?
因为没有镜子,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又变成了什么模样,不过只要不是癞蛤蟆,那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毕竟这些天来,虽说小米儿和老鬼嘴上不说,但对于我那一副恶心模样,多少还是有些嫌弃,弄得我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
所以说,做回一个正常人,那得多不容易?
老鬼出去外面瞧了一会儿,回来跟我说不能再在这里待了,我们得赶紧换地方。
狡兔三窟,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很容易被人给堵到的,特别是在我们现在的实力并不如对方的情况下,于是我们收拾了一番之后,再一次出发。
这一回,经过讨论,我们所要前往的地方,是那地图边缘的雪峰处。
因为我们觉得地图标示的大部分地方,应该都是玉龙第三国探索得差不多了的区域,换句话说,就是人家的后花园。
在人家的后花园里面藏着,很难说能够成功,而如果前往地图的边缘处去,他们未必能够找到我们。
即便是找到了,在那种谁都不熟悉的地方,是打是跑,选择性都很多。
如此决定,我和老鬼开始出发,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从雪林之中出发,回到了永冻湖,跨越了漫长的湖面,一直到了对面的雪峰之下,然后开始登山。
地图上面标识了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印记,越过那儿,就是一片空白。
夜幕之下登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而且还是在没有登山工具的情况下。
即便是我和老鬼两个修行者,也显得十分勉强。
不过让人惊奇的事情是,我们在外围绕了好大一圈,突然间却是找打了一条登山的道路。
这条道路十分曲折,却是借助了原本的山石人工修葺出来的,能够勉强在上面行走的路径,这情况让我和老鬼都有些犹豫。
因为在这里待了好几天,我们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这鬼地方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突然间瞧见这么一个有着明显人工痕迹的道路,让我们对于翻过这山峰,产生了怀疑。
那雪峰中途的红色标记,到底是什么,而翻过雪峰之后的世界,到底又是什么,为什么玉龙第三国这几百年来,都没有探索成功过呢?
想到这些,我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来。
就在这个时候,老鬼突然对我说道:“老王,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跑过去一看,瞧见那陡峭的山路之上,居然有一对淡淡的脚印,一直朝上而去,看着痕迹,应该是在不久前经过的。
是谁去了哪儿?
老鬼瞧见我疑问的目光,摇头,说不管是谁,绝对不是海龙——他要照顾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一个人行动的。
想到这里,我们的好奇心又旺盛起来,简单商量一番,三人一虎,便朝着雪峰半腰处走去。
道路陡峭,有的甚至是九十度的直角,走得十分辛苦,不过我们最终还是来到了半山腰处,放目过去,却见前方横呈着一块巨大的石碑,而石碑之前,有一个人跪倒在地,身子低伏。
他是那般的虔诚,身子低低趴着,雪落在了他的身上,将他覆盖成了一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