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上,坐的是高铁,倒是比之前的绿皮火车要快上许多,而且这个时间点的人流不多,倒也没有太拥挤。
坐在车厢之中,看着过往的人群,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有着许多的感慨。
近段时间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多的时候,都没有放在修行之上,而是在思考。
我在思考着自己修行以来遇到的人或者事,思考大家奔波拼杀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肯定是为了求生存。
而当最基本的生存成功之后,我们在江湖之中辗转厮杀,为的却是更多的东西,譬如仇恨,譬如友谊,譬如许许多多我们其实并没有怎么在乎的事情。
真正走到我这一步,觉得拥有了三尖两刃刀和逸仙刀两大神兵利器,又有着诸多压箱底绝活的我,面对任何人都毫无畏惧。
别说是黄门郎,就算是黄天望,又或者天下十大里面的任何一位,我都有信心不败。
我甚至还有信心战而胜之。
不过那又如何?
现如今的我,却还是得改头换面,就像一只老鼠一般,小心翼翼地左右环顾,生怕一不小心,哪儿就扑出一帮人来,对我攻击。
从一点的意义上来说,就算是天下第一,那又如何?
而这个时候,我也开始理解了大爷爷王红旗的心理感受来。
有人曾经跟我说过,巅峰时期的红色土匪王红旗,绝对是大拇指的头一个,不管是什么海常、善扬真人,又或者是茅山宗那个几百年来第一个的地仙陶晋鸿,都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那又如何?
他一辈子也没有多了扬名立万过,就守在宗教总局这儿,默默无闻着,而且还得时不时受到各种各样的掣肘,对自己的要求也务必严格,远没有黄天望那般肆无忌惮。
而这样的一个人,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却还是不得不以身填入龙脉之中,一生都不得自由。
那是王红旗的活法,而我呢?
真的就像老鼠一般,一辈子躲躲藏藏?
闭目静思的我,思量了许久,突然间睁开了眼睛来。
办完我师父转世重生的这件事儿之后,我还需要去做一件事情。
它或许很有意义,或许没有意义。
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两日之后,我在京都石景山一带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稍微歇息之后,便在大街上到处晃荡。
对于京都,我还算是比较熟悉的,毕竟来过了好几次,不过所谓的“熟悉”,也得分怎么说,你说泛泛而谈,我能够说出许多,但是真正深入其中,走街串巷,这事儿我倒是没有怎么干过。
我的主要行程,大部分是围绕着八宝山一带溜达。
八宝山这个地方,有一个东西是最为著名的,那便是墓地。
每当有老一代的革命领导人过世了,总能够在新闻里面瞧到老人家下葬于八宝山人民公墓的消息,事实上,这儿的八宝山殡仪馆,正是京都最大的殡仪馆,承担着整个京都三分之二的火葬任务,而除了人民公墓之外,旁边的老山公墓和老山骨灰堂,则都是普通公墓。
不管那儿埋的是革命烈士,还是普通百姓,对于许多人来说,对于人的死事,仪式化也好,迷信也好,都是寄托哀思的一些手段。
而有这样的需求,自然有大量的冥器店和相关公司,也有无数摆摊算命的街头先生。
走在这大街上,一眼望过去,要说个个都是高人,藏龙卧虎,这是瞎扯淡。
虽说我进了这个圈子,遇到的人大多数都是修行者,这圈子的人和事都多,但实际上,修行者在茫茫多的人海之中,所占的比例其实是很小的。
别说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就算是百万分之一都有些高。
同样的道理,这满大街的算命先生里面,能够有真本事的,还真的是凤毛麟角。
大部分的算命先生,以及摆着各种各样吃饭家伙的摊子,其实都是骗人的。
学了点儿乱七八糟的风水命数,然后就捡起了饭碗来,这样的人不少。
这种人长期在街头行骗,见识过了无数的人,察言观色的功夫远比寻常人厉害得多,故而看人的手段也强,总是能够练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别说行外人,就算是行内人,都有可能着了道。
不过连续几天,我一直都在这一片街区徘徊着。
我在找人。
我心目中的那人,据说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会脱离群众。
他就算是在大内参赞国务,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到八宝山或者别的地方,摆个小摊儿,然后给人算命消灾。
有人说这是为了给麻衣神相门扬名,也有人说是为了给自己消灾。
毕竟他们文夫子干的这活儿,算是泄露天机。
有的时候,某些劫难其实是在所难逃的,你若是强行去改天换命,最终那悲惨的命运,就会落到你的头上来。
有些谋算高深的文夫子,就懂得躲灾之法。
也就是摆地摊。
这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一种生活方式。
我在街头漫步,看着这世间百态,有的时候吧,感觉其实还挺有趣的,瞧见有的家伙根本就不是这个行当的,却凭借着一张嘴,将人绕得头晕目眩,最终举手投降,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每当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我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并不上前去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