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夜去冬尽 一夏枯草 3138 字 1个月前

岑矜肚子有点饿了,就差呱呱叫了,已经没心情再做事了,就想等着午饭快点来。起身还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已经十二点半了,负责送病号餐的工作人员早过来了,可岑矜去问了,没她的。医院也没第二家订餐的 ,难道褚再清忘记了?

岑矜从抽屉里拿出手机,调出褚再清的号码打过去,漫长的嘟嘟声,没有人接。直到公式化的女音报完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后,岑矜才掐了电话,隔了五分钟又打了一个过去,还是老样子,无人接听。

岑矜放下手机,确切地说是把手机在桌上摔了一下,做不到就不要瞎承诺,害得她也没有订餐,且现在去食堂也全都是点盆底了。想想越气人,得到了立马就对她这态度了。

然肚子还饿着呢,岑矜翻了翻抽屉,一点存粮都没有了。她愤恨地望了一眼窗外,认命地下楼去买泡面了。在楼下超市买完泡面,岑矜坐电梯回十楼泌尿外科。因为正好过了饭点,有很多从食堂吃完饭回病房的,电梯里全是人。岑矜好不容易挤上电梯了,抱着一盒泡面缩在角落里。这期间还被一位孕妇的家属给嫌弃了,说是她身上的白大褂都是细菌和病毒,不要碰着她家孕妇。岑矜自认理亏,又往旁边退了退,且说了一声对不起。

岑矜算是刚落下脚,站稳地了,就听见身后的人说道:“我刚在食堂买饭的时候,听旁边桌说他住的那科,今天上午有个病人把医生给打了。”

旁边的人立马应和他,“哪个科室的?”

“这我没问,是个男病人,可以排除掉几个科室。听说闹的还挺凶,怪医生给他检查开多了,有的检查项目他压根不用做。”这人说的声音不算小,整个电梯此时都安静极了就听着他说。

也许是戳中了某个大妈的点,她也搭上话了,“现在医院就是这样,你一来,话没有问几句,就先给你开三四个检查单,甭管有用没用。我上回挂了个中医科的号都是这样,不都说中医把个脉就什么都能知道吗?那老爷子医生还要我去查了个血。”

岑矜站在那,盯着大妈看了好一会,张了张嘴,还是选择闭口不言了。大妈说的一类医生确实存在,毕竟医生开检查单是有回扣的,但现在不辅助影像学和实验室检查,误诊的不在少数。而且现在中医也不提倡就靠人工确诊了,不少老中医就靠把脉保胎,不照b超,结果到快临产时发现胎儿早就死了。

从一楼坐到十楼也就这么一会,岑矜没呆多久就出电梯了,但偶尔听见病人这些私底下的议论,她还是心口略堵的。中午发生了这么多事,直接导致她这一碗泡面也没有吃多少,简单地卷了两口就扔掉了,浑身提不起劲来。

这个讨厌的褚再清。

岑矜一面喝着茶,一面在心里骂道。她又尝试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打不通。放下手机时,电梯里的对话倏地在岑矜耳边晃过,她心跟着骤然被提起,狂乱地跳了起来,毫无节奏感。

有个病人把医生打了——

是个男病人,不知道是哪个科室——

岑矜差点握不住茶杯。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上船了,我不管要夸我,要么么哒~~

有点急,错别字和细节明天改。

☆、第五十六章(小修,已替换)

第五十六章

岑矜嚯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声响很大,然后就去隔壁的小办公室找唐历安了。

唐历安是闲着的,正歪在椅子上小憩。岑矜也没客气,直接就把他叫醒了,“唐医生,我请一个小时假,我要出去一趟。”

唐历安揉了揉两侧的内眼角,缓缓地戴上眼镜,说道:“小岑,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岑矜此刻心里全是要去看看褚再清,核实一下梗在心中的事情,就连听到唐历安这个问题时,她也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只是敷衍了一句,“是,有段时间了。”而后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岑矜手指按电梯下行的按钮时都在发抖,六个电梯,她全部按了。等了一分钟,电梯没来,她直接朝楼梯间跑去了。每下一个台阶,她的心跳就上移了一毫米。到达五楼时,她拉开楼梯间的门走向神经外科的住院区,长时间的屏息已经让她不会自主呼吸了。脑袋里空了,只能指挥她深吸气,然后缓缓地呼出。

走廊里很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是正常科室忙碌的架势。岑矜步伐迈得很慢,抬眸遥遥地望向前方,她看见了两个穿着保安服的身影。

岑矜停步,就像是理智猛地回笼了。这个院区几百名医生,她凭什么就笃定是他?肯定是做手术去了,上手术台当然联系不上了,要不就是在开会,对,在会诊。

岑矜转了个身,开始往回走。没走两步,她逢上了周扬。

周扬手上提着外卖,瞧见岑矜那一刹那脸上瞬息万变,而后是一句,“岑医生——”声音似大风过境,干涩沙哑。

岑矜稳了稳神,“才吃饭?我没联系上褚医生,就过来看看。你们是不是才从手术室出来?”

“今天没手术,褚医生今天是门诊。”周扬说。

岑矜哦了一声。也对,她今天早上看着他进的门诊楼。

“我先走了,你待会见着褚医生,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好吗?”

周扬不自然地看着岑矜,低声说道:“岑医生,褚医生在办公室,你去看看罢。”

“我不去,有什么好看,每天都见得着。我科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岑矜垂在身侧的手虚握成拳,微掀眼皮看向周扬,想对他笑一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周扬把手里的外卖强塞给岑矜一份,说道:“麻烦您了。”

岑矜皱着眉,觑着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扬朝着她歉意地一笑,嗫嚅道:“我今天上午收进来一位感染hiv的病人。”

岑矜全身的汗毛一瞬间仿佛全部立起来了,没说话,只是看着周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能看出周扬也是被吓得不轻,像是随时有可能哭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恍惚。

“他是用他弟弟的身份证来挂的号,看了褚医生的门诊,确定需要住院动手术,就来住院部这边办理的住院了,所以我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知晓他是艾滋病患者。”周扬说着满是抱怨,虽然都知道艾滋病的传播途径只有那三个,可是谁不后怕。

“后来呢?听说病人打医生是——”岑矜没有说完,因为她已经看见周扬点头了。

“刚住进来,他就问我他还需要做什么检查,我说明天早上需要查个血。他就开始骂人了。”周扬说。

岑矜抿唇,住院病人,尤其是住在外科需要做手术的病人,住院后都会排查艾滋病、梅毒、乙肝和丙肝等传染性疾病,这是避免医源性感染和医疗纠纷。但一般医生都不跟患者明说,甚至如果没有出现阳性结果都不提这件事。所以到周扬这,也只是跟患者说需要查个血。但病人既然能够反应如此大,就是明白会发生什么。

“他骂的很恼火,说我们是不是误会他得什么病了,是歧视。我实在没法,就把褚医生从门诊部叫过来了。褚医生过来后,病人就赖褚医生头上,硬说是他要我安排的检查,几句话没谈拢,就打起来了。”周扬说着一脸愤慨。

岑矜却听得心惊肉跳,打起来了,如果两人都有伤口的话,那血液传播这条感染途径跑不掉。

“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他是hiv感染者的?”她忍着最后一丝耐心问道。

“他自己承认的。褚医生承诺无论如何都会为他做手术,他说了真实姓名,我们往疾病防控中心打了电话,查出来就是艾滋病患者。”

岑矜伸手扶住病房外的那一排扶手,心乱如麻,顿了将近两分钟,她提着外卖缓步走向了褚再清的办公室。敲门,他清肃的声音从里传来。岑矜却没立马推开门,在门口慢慢地蹲下去,捂着嘴,闭着眼,心口泛过一阵恶心,中午吃的泡面好像要全吐出来了。太想哭了,却又不能哭。

里面又叫了一声,“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