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借着重新趴回沉君言肩头的角度向前望去,漫不经心地跟他讨论起书房软装的问题:“除了窗帘,我觉得还是要加个地毯。要不是程先生舍身垫在我身下,恐怕你现在看到的是一个骨折的我。”
沉君言这才舍得抬起高贵的头颅,望向腰杆笔挺,却一直背对着自己的程嘉懿,过了好一阵才迈开长腿往书桌走去。
“程先生的事后补救能力的确不错,只可惜对未雨绸缪的方法仿佛一窍不通。”
当惯上位者的人嘴就是这么毒,仿佛天下唯我独尊。黎溪也深谙此道,并且一直贯彻落实,沉君言这一句和她说过的那些对比,简直小儿科里的小菜一碟。
但刚才那一句,她听着就是不痛快。
等沉君言走到书桌后方,黎溪转过身子把大班椅从桌洞里拉出来,顺势看向目光低垂的程嘉懿。
他好像就此认命。
沉君言坐下后,黎溪立刻松开环在他肩颈的手,乖乖坐在他大腿之上,任他的手在腰间徘徊。
等沉君言落座后,程嘉懿总算抬起头来,双手紧贴裤缝,九十度欠身鞠躬,献上诚挚歉意:“很抱歉,我的失职意外导致黎小姐……”
“意外?”沉君言打断他如背书一般的道歉,“一次我可以当是意外,是巧合,但第二次了,你还认为这是意外?”
那是无能导致的必然!
火药味刹那蔓延,黎溪连忙用手轻抚沉君言的手臂,像抚顺炸毛的恶猫,让他慢慢冷静。
被厉声叱责的程嘉懿脸色不变,鞠躬过后又变回一座挺拔的高山,不卑不亢地回到:“我的想法和沉先生一致,我也认为这不是意外。”
沉君言抬眸看他。
“不过我们的内核应该大不相同。”程嘉懿从衬衫的胸口袋拿出一张对折了两下的a4纸,摊开铺平在桌面,推到沉君言面前,“我认为是我的团队里出现了内鬼。”
黎溪眼皮一跳,急忙拿起那张被迭过的纸。
纸上还残存着程嘉懿的温度,暖意洋洋,而上面的字笔锋遒劲,力透纸背,一笔一划都蕴含着主人的风骨,清逸有力。
沉君言也暂时把视线转到白纸之上,除了程嘉懿的名字,他团队所有人的名字都被写在了上面。
他从黎溪手上夺过白纸,举起向程嘉懿展示:“程先生给我看这个,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抓内鬼吧?”
程嘉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知道沉君言还有一腔怒火未发,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况且……”他手腕轻轻一甩,把纸扔回了台面上,“有内鬼又如何,我炒掉你一整组人,有没有也不关我的事。”
程嘉懿轻描淡写一句挑衅的话:“沉先生,逃避起不了任何作用。”
内鬼一天不除,总会有再次现身的时候。
沉君言眼神瞬间降温,一冷一热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擦出无声无色的火花四射。
夹在中间的黎溪气定神闲,左手扳过沉君言的脸让他看向自己,幽怨又不满:“哥哥嘴上说着爱我,却连一个害过我的人也不去抓吗?”
沉君言垂下眼睑,深深看她着黑亮的眼珠,里面倒影着天花板投下的光,也倒影着他的轮廓。
只有他一个人的轮廓。
她抿着嘴唇,本是质问,却表现得像恋人间的推拉,问爱不爱我,问谁爱得深。
又有谁能拒绝黎溪的爱?
答案是没有,且开放性附加题是心甘情愿。